燕帝奇道:“你今日怎麼這般柔順?”
崔雪麟嘆了口氣,直起身:“聖上,微臣都如此柔順了,您能不能快些放微臣走?”
燕帝挑眉看他:“急著做什麼去?”
崔雪麟摸摸肚皮:“清心閣的點心不頂餓。”
燕帝扶額,右手從硯臺地下抽出封信來扔給他:“把這個拿回去,你退下吧。”
崔雪麟接住那輕飄飄的信封,卻見信封上沒有一個字,心中不由一動。將信封收好,躬身告退。
看著崔雪麟的身影遠去,很快消失在視野盡頭。燕帝側過頭問默默站在身後的內侍大總管:“黃忠,你覺得崔雪麟這個人,是可用,還是除之?”
黃忠頭都不敢抬,輕聲說:“若聖上欲除之,太后不會允,皇后娘娘也必然不會與聖上干休。”
燕帝嘆息一聲:“是啊!”心底又不由生出幾縷煩躁:“怎麼朕身邊的女人都為了別的男人要死要活的?!”
黃忠把頭低得更低些,他堅決不敢把心裡那句“聖上你這樣說話會讓人誤會”給說出來找死。
燕帝又道:“可不除之,朕怎麼樣都覺得有些不安。”
崔雪麟聲望太高,哪怕他自己不想做什麼,難保日後別人不會利用他的聲望做什麼,甚至是自己百年之後,新帝登基,崔雪麟難道就不會對新帝做什麼?
未來的,都是不定之數,不定,便是隱患。
黃忠偷偷覷了眼燕帝的臉色,斟酌著說:“聖上,奴婢覺得,此時天下尚未大安,此時崔雪麟留之還有大用。”
燕帝點頭,放在桌案上的手握成拳:“這個朕知道,可朕不得不用他,卻又不敢用他。”
黃忠又道:“聖上和不在這個‘用’上下些功夫?”
燕帝眸光倏忽一亮,眉目間的沉鬱漸漸散去。
崔雪麟回到東院時,顧朝曦早就在飯桌前等著他了。
飯桌上有三五個熱菜,一個湯,此時都用竹籃蓋好,防止熱氣散去,顧朝曦坐在桌邊捧著一卷書看。
崔雪麟在院中看到這副場景,頓時心生一計,壞笑著放輕了腳步、收斂了氣息躡手躡腳走進去。他現在顧朝曦前面晃了兩下,又繞到顧朝曦身後去,直到確定顧朝曦真的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沉浸在書海了,他才從後面伸出手,伸向顧朝曦手中的書卷。
卻不料指尖才堪堪碰到書卷,書卷倏忽向下一撤,自己的手邊被抓住。
顧朝曦拉著他的手把他拎到自己面前,瞪了他一眼:“做什麼呢,和小孩子似的。”
崔雪麟蹲在他面前,另一隻手也握住他的手,雙眸注視著他,只是微微笑著不說話。
墨書上前來讓人把飯菜上蓋著的竹籃都撤走,顧朝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催促道:“菜都要涼了,有什麼吃了飯再說。”
崔雪麟便站起身,乖乖坐過去吃飯了。
待吃完了午飯,便覺得有些睏倦,顧朝曦看他心事重重的樣子,提議道:“不如我們到院中走走。”
崔雪麟搖了搖頭,躊躇了一會兒,還是把袖中的書信拿了出來遞給顧朝曦。
“這是什麼?”顧朝曦接過那封面雪白的信封,拆開來看,裡面的信箋卻寫得滿滿的字。
看了一會兒,顧朝曦的眉頭微微蹙起,他放下信問:“聖上知道我還活著?”
崔雪麟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這我不得而知,但看著信中所寫,不過時帝王向有才之人求解問題,就算他知道你還活著也沒再將你當做他的臣子了。”
顧朝曦深吸了一口氣:“但願如此吧。”
“那這信——”
顧朝曦拿起信起身,舉步就要往書房走,“他既然肯問,我自然要答,何況這麼緊急的事情,我現在就寫了回覆,你一會兒讓墨書送進宮去吧。”
崔雪麟看著他的背影,忽然喊了一聲:“出雲——”
顧朝曦頓足轉身:“怎麼了?”
崔雪麟卻又搖了搖頭,微微笑道:“沒事,你先去,我剛又忘了要說什麼,等我想起來再和你說。”
顧朝曦只覺得他今日奇怪得很,卻又不知他奇怪在哪裡,也就不再管,向書房而去了。
崔雪麟走到臥房裡,將掛在牆上的利劍取了下來,走出了寢閣。
他抓住一個侍從道:“墨書呢?”
那侍從道:“墨書在吃飯吧。”
他道:“讓他吃完了過來一趟。”
等墨書過來,見他手持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