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難怪周伐欣賞你。”衣禮慢慢地走,態度比之前輕鬆不少,“周伐那孩子少年習氣,一路上他一定受你諸多照顧。”
“沒有,是他照顧我。”雲泥臉上有點燙,畢竟這人是周伐的長輩,總覺得有點畏懼。
而且他的樣貌,實在是有些疏離感。
衣禮站定,看向他:“周伐和你,是怎樣認識的?”
雲泥更加窘迫,低頭道:“就是……”他總不能直說是刀夜帶他去狀元樓,不然牽扯出來又很麻煩,“就是……嗯……這樣認識的。”
衣禮當然聽不明白,轉而說道:“你們的事鄙人不便多言,周伐覺得好,就由他去,只希望今後你能看在鄙人曾醫你眼睛的份上,多多擔待他。”
雲泥垂著眼睛,輕輕點頭。
衣禮又說:“你身體才痊癒,回去歇歇吧,我找人為你帶路。”
“走過的路,我認得,”雲泥低聲道:“我一人回去就好。”
衣禮不勉強他,往一旁走開,雲泥沿著來時的路,獨自往回走。
他方向感很好,不會迷路,只是來時是跟著琴聲指引摸索而來,回去時卻已能看見沿途的景色,不由得心中感慨,想到一會見到周伐還不知道怎樣高興,又忍不住笑起來。
他正想著,就看見遠遠地一個人跑過來。
正是周伐。
周伐穿著暗藍的織錦緊身袍子,陽光下華光四溢,身量修長挺拔,烏髮緊束,器宇軒昂。
雲泥含笑看著他跑過來,心裡暖暖的都是歡喜。
周伐一把抓住他的手:“你跑哪去了!”又托起他的臉:“你的眼睛?”
“路上遇到衣先生,他幫我把紗布拆了。”雲泥抬眼看他,他清楚地看見周伐眼睛裡的詫異眼神,於是小聲問道:“我的眼睛……很奇怪?”
周伐嘆口氣,將他抱入懷中,低聲道:“不管怎樣,都是最漂亮的。”
“到底……怎麼了?”
“花習刺過的左眼……”周伐停了一下,說道:“是灰的。”
雲泥愣了愣,抓緊了周伐的後肩。
兩人回到竹林園,周伐將銅鏡給他:“怎樣都好看的。”
鏡中的少年,右眼仍然是黑白分明的樣子,而左眼,本該是漆黑明亮的眼珠卻是燃盡的灰白色。
“還能活著,還有一隻眼睛能看見……”雲泥掩下銅鏡,往後靠倒在周伐懷中,他接著說完:“我已經很高興了。”
“對不起。”周伐低聲在他耳邊說道。
雲泥不願他自責,摸住他的手,抬起頭說道:“我剛遇到聚興會的人了。”
周伐從背後抱著他,問道:“他們?”
雲泥將剛才的事複述一遍,周伐不住地點頭,最後說道:“我叔叔就是這樣,不願意做的事,給多少錢都不行。”
“可是我覺得,能救別人一命,也是好事啊。”
周伐不以為然,“你江湖經驗少,衣叔叔可是隱居的誒,他不過問江湖事的,如果這次破例救了聚興會,下次就會有別的幫派來,都不就還好說,這個救那個不救厚此薄彼就有麻煩了,江湖中人喜歡弄刀弄槍,衣叔叔也是怕引來事端啊。”
雲泥也覺得有道理,“嗯,衣叔叔雖然武功很好,可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周伐斜眼道:“你怎麼也叫他衣叔叔?”
雲泥臉紅了,推開周伐:“說錯了。”
周伐緊緊地抱住他:“你肯和我一起,我再高興也沒有了。”說完把雲泥的臉掰過來,重重地親他。
雲泥被他親的透不過氣,又不願屈服,推開他道:“你這身衣服好看得很。”
“也是衣叔叔給的,他嫌我穿的難看,”周伐把衣襬撩起來:“我還覺得穿著礙手礙腳不自在。”
“頭髮梳得很好看,”雲泥撫摸著他的厚實頭髮:“很精神。”
“小宛給我梳的,”周伐握著他的手:“是不是覺得我越看越帥?”
雲泥抽出手,背過身不理他:“男人之間有什麼越看越帥的!”
周伐繞到他面前:“你在害羞嗎?”
“別看我,”雲泥舉起袖子擋著臉:“你還要傳宗接代呢。”
“啊?”
“你不是單傳嗎?”
“你怎麼知道?”周伐疑惑地說道:“我叔告訴你的?”
“衣叔叔才不會,是你自己說的,沒有兒子就周家無後,肯定是單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