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的香氣。
皇都,如今竟成了紅梅之城。
他踏在嵌滿花瓣的積雪裡,一步一步走向那座巍峨的皇城,跟在他身後的是對他死心塌地的武林人士,是祁皇敗在他手下的五萬軍將,還有聞風而來的百姓,一路好奇的張望。他走在所有人之前,似個睥睨天下的帝王,只是背影孤單,像極了凌寒獨放的梅花。
三個月前皇上下令燕京從此以後只能種梅花,難道竟是為了這個人?
他在硃紅色的大門前停下,天色已晚,火把的光亮在漆面上反射出一圈刺眼的光。厚重的門在一片咯吱咯吱的機杼聲中被緩緩推開,宛若歷史的閥門被重新提起。四年前,老一輩衝進這座奢靡之城,血洗了紀氏的天下。四年後,他帶著天下人走進這座皇城,沒有受到一兵一卒的抵抗,就像回到一個本就屬於他的地方。
他一步一步的走,明鑾大殿,當年祁皇的葬身之所,那場大火終究沒能把一切燒得乾淨。
長長的天階,楊靜啟手捧明皇色的卷軸,急急迎上。
他駐足,負手,看白鬚老臣在他面前跪下。
“林盟主,這是先皇的遺照,請林盟主過目。”雙手過頭,恭敬奉上。
遺詔,不是聖旨。那個人當真早就準備死在他的手上。
他接過,憤然展開,絲絹之上是那個人蒼勁的筆墨。
“封柳畫師為攝政王,處理一切朝政,並請林盟主做皇后娘娘腹中孩兒的老師,代父之責。”楊靜啟叩首,說得字句鏗鏘。“這就是先皇的旨意。”
“什麼……”柳杏生從林正楠手裡搶過遺詔,“為什麼要我做攝政王?”
“先皇說林盟主即使要了他的皇座和江山,也定會不喜歡這些拘束的身份。”楊靜啟抬頭,看向林正楠,“先皇還說,柳畫師雖是他同母異父的兄長,但比他心狠手辣的多,更適合坐這個殺伐決斷的位置。倘若一年之後,娘娘未能誕下皇子,柳畫師大可將皇位拿去。”
“成王敗寇,狗皇帝如今大勢已去,他的詔書還有什麼用?!”有人高聲道,“如今天下都是我們的,當不當皇帝,誰來當皇帝,都由林盟主說了算,狗皇帝憑什麼在這指手畫腳!”
立即有人附和,“是啊,我早就看朝廷不順眼了,依我看還是將這裡一把火燒了,以後整個天下都是我們江湖的勢力,由林盟主來統領我們,你們說好不好?!”
“好!我們都擁護林盟主!”
他背對眾人站在一片擁護之聲中,望向的是明鑾殿內的赤金皇座。明晃晃的光暈中,他似乎看見了那個人正站在皇座前,對他淺淺的笑著,依舊是那個手掌一切的天子。
“就照他說的做。”他沉聲道,人群再無一點聲響。
“林盟主,為什麼……”有人小聲追問。
他拂袖轉身,那一刻竟有幾分那個人的影子,“四年前,家父帶領武林推翻了祁朝的統治,可是這四年來,你們看到的又是什麼?”
他停下,環視眾人,“沒有了暴^政的壓制,百姓的確輕鬆了不少。可是少了官府的管制,歹人氣焰囂張,雞鳴狗盜如入無人之境。一朝積怨,便要僱來打手取人性命,明明只是小事,卻要逞一時之快大動干戈。這樣的錯誤,你們真的還要將它延續下去嗎?”
眾人默然。
他嘆口氣,從柳杏生手裡接過詔書高高舉起,“從今天起,朝廷是朝廷,江湖依舊是江湖,二者存亡與共,禍福依從。我向大家承諾,四年前祁皇的暴^政不會再有,祁皇強壓在我們江湖人身上的那些荒誕的條約也統統作廢,大家若是真的信服於我,就給我一個證明的機會。”
“好!”人堆裡站出個人,正是當日的孫鏢頭,“林盟主的話叫我心服口服,只是孫某懇請林盟主來做這個皇帝,從此之後,朝廷江湖便是一條心,我們共同為天下百姓謀福祉!”
“請林盟主做皇帝!請林盟主做皇帝!”一呼百應,所有人振臂高呼。
“諸位聽我一句。”林正楠抬手,“為與祁皇一戰,我已修了門派禁術,早就不是六派中人,也沒有資格再做這個武林盟主。柳先生雖是一介畫師,但論權術謀略或者武功實力,實在是執理朝政的不二人選,皇位我無能勝任,交給柳先生才是最好的選擇。”
聽到門派禁術,被扶在一邊休息的林江書猛然抬頭,視線與林正楠相撞,那個人只是輕輕的移開。
柳杏生拉住他的胳膊,卻被林正楠了按回去。
“先生,就當是為了我。”
柳杏生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