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突兀狠狠的轉身,宮九拍拍手,便有一人自門外快速進來,也不看他,宮九隻是吩咐:
“把沙曼喚來。”
屬下領命而去,不久,沙曼踏著優雅的步伐,輕輕的走進門,又將門關上——她一直都是一個既漂亮又聰明的女孩,所以,一般來說,她不會做出不利於自己的事。只可惜,她雖然能看透很多東西,卻終究看不遠,所以她才始終沒有成功擺脫宮九的手心。
“九公子。”
宮九沒有說話,沙曼便走到窗前,隨意的一瞥,又毫不在意的將它關上,她轉過身來,望著面前冷峻的男子,雖面色不改,心下卻微微嘆了一口氣——
毒蛇的液,狐狸的心,北海中的冰雪,天山上的岩石,獅子的勇猛,豺狼的狠辣,駱駝的忍耐,人的聰明,再加上一條來自十八層地獄下的鬼魂。
……這樣的宮九,就像是罪惡一樣,當他若想要捕獲一個人時,就如同是一片沼澤,有種說不出的吸力,而只要誰一不小心陷下去,就只能沉淪到底。所以……對於宮九居然也會被他人所誘惑這件事,沙曼在心驚之餘,也有種惡毒的希望宮九求而不得的快感。
“你在想什麼?”
冰冷的聲音乍然自沙曼耳旁響起,還不待她快速反應過來,她已感覺自己的下巴一痛,眨了眨眼,沙曼並不敢拂去那隻禁錮著自己下巴的手,只能輕柔的解釋:
“沒,沒有……”
宮九沒有其他動作,等了半晌,沙曼這才明白的大著膽子,輕輕將自己的下巴解救出來,又退後兩步,低下頭,不敢言語。
一時間,房間裡寂靜得落針可聞,如此情況下,彼時窗外的風似乎也格外的大了,它們一陣又一陣的打在窗戶上,就彷彿是一隻疲倦的手,在撥弄著枯澀的琴絃,雖然有聲音,卻比無聲更顯沉悶。
許久許久,正當沙曼以為,寂靜就會這麼一直保持下去時,宮九突然解下了自己腰間的一根銀色軟鞭,沙曼立即上前,毫不猶豫的接過鞭子,又退後兩步,隨手一揮,‘啪’的一聲重響,竟是直直的抽在了宮九的手臂之上……
八月十四,深夜,月圓如霜。
宮九從馬車上下來時,已是站在了一方庭院內。雖說三日來不斷趕路,如今的他卻也並沒有沾染多少風塵。
進屋沐浴休整了一番,正待出門,卻恰在這時,不經意的一個抬眸,宮九赫然發現遠遠的一處樹木下,不知何時竟多出了一抹紅影!
逆著的月光投射在那人的身上,使宮九根本就看不清他的長相,但他卻心知這人是誰,正如他方才想要去找這個人一樣,現在這個人也是先他一步,尋到了這裡。
“我來了。”
還不待宮九開口,那人已經淡淡的出聲,宮九本是冷峻的面容忽然就柔和了下來,透出一抹微笑:
“刃。”
無名沒有動,月光正從樹的枝椏間投射下一縷光線。光線照在他的身上,襯著他及膝的白髮,緋紅的長袍,他的身影,一時之間在月光中看來,竟有種如雲如霧,如夢似幻的錯感。
“刃?”
再次出聲,宮九的眉已是微微皺起,他幾步上前,便見面前之人正低垂著眼瞼,一手抱著長琴,另一隻手中,卻拿著一枝不知從何處折下的血色梅花。
那些梅花全部都是綻開著的,有單瓣的,也有雙瓣的,它們的花蕊是一絲一絲的,花瓣的邊上還蔓延著如火似血的紅色,香氣濃郁而淡雅,但卻並沒有水珠,一看,就知是已摘下了不少時日,卻不知用了何種方法,竟是生生沒有讓花香消散,削弱多少。
輕笑,宮九壓下心中的一絲煩躁,調笑道:
“這梅開得倒是頗為豔麗,不過明日便是大事之日。你此時過來,莫非僅僅只是想與我一同觀梅賞月?”
搖頭,無名終於抬眸,直直的與宮九對視良久,他嘆了一口氣,然後露出一抹笑容,一抹很落寞,很無奈,帶著一絲淺淺愁的笑容。清冷揚眉間,他的笑聲很輕,很淺,幾乎無聲無息,在將那枝梅花放在宮九手上的同時,他淡淡的開口:
“你曾說,你我相逢,乃是有前世的宿緣,折梅相贈,只願來日與我共結連理。今日……我再還你一枝梅,勸君……情是刮骨刀,愛是毒鳩酒,你……好自為之罷!”
說罷,沒有解釋,沒有任何其他言語,在宮九突兀的徵愣與不解中,直接轉身要走,卻被回過神的宮九一把拉住:
“你這是何意?!!”
無名沒有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