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呼雀躍,歌聲高昂,那發自內心的歡愉印在了每個人臉上,也感染了這一大一小。厄洛斯忍不住想從美杜莎的懷裡掙脫出來,自己跟著眾人,以參與這一場狂歡。美杜莎感受到懷裡的掙扎,環顧了四周,便學著別人的樣子,將厄洛斯舉高,讓他騎坐在自己的肩膀上。
對新換的姿勢極其滿意的厄洛斯高興得咯咯直笑,凌駕於眾人的高度和寬闊的視野讓他興奮不已。他不斷拍打著自己的雙手,身體忍不住有節奏扭動起來。美杜莎感受著肩膀上小傢伙的活潑勁,不自覺笑了起來。
酒神回過頭含笑朝著兩人眨巴了下眼睛,然後再次揮動自己的權杖示意著自由活動的開始。美杜莎和厄洛斯再度被人群推搡,送到了酒神的面前。酒神如歌頌者一般,誇張向兩人行了禮:“歡迎來到我的世界。”
一場慶典,一場夢。習慣了一個人的美杜莎剛開始的新奇感,隨著時間流逝,慢慢平淡,最後化作不耐。早就從他肩膀上下來混入人群鬧騰的厄洛斯,依舊嘻嘻哈哈,肆無忌憚,好像真的如一個普通的孩童一般。他還敢喝酒,拿著酒神親自釀造的葡萄酒,一杯接著一杯。
美杜莎獨自避開眾人,進入到一個難以察覺的陰暗角落,他那雙眼睛時不時閃過一抹綠光,陰森而恐怖。不過他自己並沒有察覺,他只是望著厄洛斯,獨酌。
即便美杜莎如此不想靠近他人,但這樣的他依舊能引人注目。酒神拿著自己精雕細琢的金酒杯,半倚靠在美杜莎身邊的柱子上,同樣望著人群中的厄洛斯:“你愛他。”
美杜莎並沒有回話,非自我所引發的愛情,真的算愛麼?美杜莎自己都想不明白。他已經開始質疑這個世界,質疑法則,質疑他的父神。酒神並不知道美杜莎的想法,他只是笑了笑,接下去說道:“可他並不愛你。”
美杜莎終於轉過自己的臉,看向了酒神。酒神並沒有回過頭,只是依舊看著面前那群不懂節制為何物的人類,眼神竟然有些空洞。兩人就那麼靜靜僵持了一會兒,酒神才忽然醒悟過來似的,再次露出了笑容,他轉過頭看向美杜莎,略帶歉意笑了笑:“我想別的事情去了。”
美杜莎這才發現酒神確實很愛笑,但是他的笑容如同一種偽裝,能將所有的情緒收斂。他對酒神的故事有了興趣,便仍舊看著酒神。酒神雖然依舊還是一個男孩的樣子,但是他經歷的事情足以讓他看透這個世界,他的笑容淡了幾分,只說了一句,便讓美杜莎不再問下去:“我的愛人是一位堪比愛神的美人,他太過美麗而無法長存。”
美杜莎不再問下去,酒神這一句話已經概括了很多東西。神祇與人類的愛情,活著的時候就已經相去甚遠,更何況死後,一個歸於冥界,一個卻永生不死。美杜莎指腹摩擦著酒杯的邊緣,視線轉回還在瘋癲狀態不停笑鬧的厄洛斯身上。到底什麼才是愛情?
美杜莎不問了,酒神卻忽然又開口了:“厄洛斯其實後來找過我,他說新的戀情會沖淡一切。”見再次吸引到厄洛斯的注意,酒神又笑了,“不過我想有些戀情是恐怕永遠忘不掉,哪怕我活了那麼久,還可以活更久。”
“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麼?”美杜莎發現酒神靠近他的目的並不單純。酒神垂下自己的眼瞼,喝掉了自己手中的酒:“美杜莎早就應該死了,你卻又是一個美杜莎。另外,這座城歸屬於珀爾修斯。”
美杜莎終於從一個糾結“何為愛情”的偽哲學家迴歸到他理智的本身,他也一口喝盡了杯中的酒:“條件?你想回到奧林匹斯山?”
酒神嗤笑了一聲,起身離開:“我不需要回去,我會幫你,無論是復仇還是得到厄洛斯的愛情。而我的條件,以後會告訴你。”
美杜莎想起了神王那彷彿永恆詛咒一般的經歷——一代推翻一代。美杜莎的每一個念頭都是隨性而發的,包括復仇,包括帶上厄洛斯。如今他又多了一個念頭,他想看酒神能做到如何的地步。可惜是個半神,美杜莎嘆了口氣。
又一次一個人的美杜莎,並沒有覺得乏味。相反,他覺得面前的一切實在太過喧譁,他皺了皺眉頭,打算離開這已經開始荒亂的場所。
放下酒杯的美杜莎,走向了厄洛斯,暫時屬於自己的東西,當然要打包帶走。厄洛斯此刻已經喝得醉醺醺,處於一種全然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的空靈狀態。他將自己身上的希頓拉扯得有些凌亂,嘴裡不停嘟囔著什麼。而看到走過來的美杜莎時,他的雙眼一亮,竟然難得主動靠了上來。
美杜莎直接拎起了厄洛斯的衣服,被腰帶勒得不舒服的厄洛斯難過地扭動了幾下,便被美杜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