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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攸兒勿氣,朕這就替你治他的罪好不?」宋玄禛上前抱起宋攸,卻見方才還在生悶氣的她,如今竟擔心地看著匡顗。

「好歸好,不過……別罰得太重。」她看著宋玄禛喋喋不休續說:「父皇,你不準打他、鎖他,總之不準用刑!不準趕他走!不准他不當攸兒的夫子!罵罵他就好了。」

宋玄禛聽罷心道這匡顗怎讓自己的女兒如此死心塌地為他著想,心裡不由不舒坦起來,卻不形於色,鬨笑說:「父皇知道了。」

他放下宋攸,回身盯著匡顗,臉上的柔情笑意早已不在。「你,出來。」

匡顗見宋玄禛神色凜然,更不如往常一見宋攸便趕緊要他退下,故此忖度他此行可能衝自己而來。他恭謹地拱了拱手,便隨宋玄禛步出喜益宮,一步跟一步的走在他的身後,看著他的步伐,不由憶起當時與之並肩而行的日子。

雨聲依然,並無休止之勢。

宋玄禛一人當先走在溼悶的走道上,負手遙望雨中的水靜亭。平福心知主子欲到園中,便接過侍者遞過來的竹傘為宋玄禛擋雨。

眼見宋玄禛與平福走遠,侍者與匡顗對望一眼,心料他們只攜了一把竹傘,若匡顗要跟過去,恐怕要隻身冒雨前行。思及此,他們都不禁為難地低下頭去。

誰知匡顗毫不在意地向他們微微一笑,逕直踏入雨中,不理雨有多大多涼,誓要追隨宋玄禛身後。

平福回首瞟他一眼,見他衣衫盡溼,額髮凌亂,心下不免有點同情。但方想起他曾經對主子所做的惡行,立時覺得他如此狼狽不堪也算活該。

當三人走進水靜亭中,宋玄禛讓平福抹去不慎飄落錦袍的細雨。涼風吹來,讓他打了個寒噤,伸手揉掐手臂務求取得一點溫暖。

平福見狀,遂輕聲問:「陛下可要奴才回去取手爐過來?」

宋玄禛睨了匡顗一眼,見他滿臉驚訝地看著自己,便知他聽到平福所言。他淡淡向平福點了點頭,讓平福打傘回去。

「你的身子……如此多久了?」雖說如今下著滂沱大雨,但仍是炎夏時節,雨下得再大,也不至需要手爐取暖。可在匡顗細覷之下,發現宋玄禛的淡唇細細顫抖,身子還不時打了幾個寒噤,他便知宋玄禛的身子敗壞到何種地步。

宋玄禛冷笑一哼,背過身去,仰頦說:「若朕說五年了,又如何?」

聽見宋玄禛的冷嘲與輕蔑的眼神,匡顗的心立時被一層厚厚的霜雪覆蓋,壓得他胸口發悶,冷得他遍體鱗傷!

他不理自己身上溼透的衣衫是否帶著涼氣,猛然奪身上前緊緊抱住宋玄禛,在他耳邊不斷訴說:「對不起,玄禛,對不起!」

「當初既不悔入宮為弟報仇,如今又何有對不起之說?匡將軍,你道行不夠啊。」宋玄禛欲拉開匡顗抱住他的雙手,他不想再要這虛假之情,這通通讓他噁心,讓他心疼!

可匡顗偏偏不肯鬆手,只盼自己的真情與溫暖能傳遞到對方身上。

他感到本想拉開他的手漸漸放軟下來,轉而輕撫著他的手臂。他頓時大喜,以為宋玄禛依然對他有意。正想轉過宋玄禛的身子道盡多年情思,並把收藏多年的羅纓再次交到他的手中,卻聽見他冷淡說:「不如朕教你何謂狠?」

宋玄禛回身冷冷地直視他的雙眼,一手拉住他腰間的虎符,以言語絕情地擊潰他眼裡的深情。「朕給你兩條路:一,朕未嘗不可放了匡頊,但你必須發誓一生效忠於朕;二,你大可攜嬌妻返國,但永生永世……不得再踏堯國一步,違者以叛國之名斬立決。」

二人各懷心思,沉默相覷,彼此也看不清對方的心意,猶如整場無情的大雨把他們與塵世隔絕。

「……我選你,玄禛。」

宋玄禛垂睫不語,未幾抬眸輾然看著匡顗,「好。」

分隔五年之後再見宋玄禛的笑臉,直教匡顗更不能自拔,他的應允更令他心中的酸楚通通化成甜膩。正當他想把宋玄禛抱得更緊,卻猛然被對方一把推開,看著他柔美的笑容漸漸變成冷笑。

「朕不介意把他們通通殺掉。」

匡顗錯愕地瞪目看著宋玄禛,他不相信如此決絕之言出自溫厚心善的宋玄禛之口。可惜宋玄禛好像怕他還未夢醒,故意續道:「論陰狠,你遠不及朕。朕在此勸你莫再耍那些小把戲,這隻會令朕更厭惡你。」

水窪被急重的腳步打亂,平福撐著竹傘,懷抱錦襖來到宋玄禛面前。他把竹傘收好放在石桌上,然後摸出裹在錦襖裡捂熱的手爐遞給主子,再快手快腳地替他披上錦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