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齊不敢置信這話是傅暖玉說的,但還來不及想傅暖玉已經走到了他身旁,抬起他的下巴,憐聲道:“讓你受苦我很難受。”
然後吻就輕輕地落下來,只是如花瓣輕輕一覆,裴齊卻覺得,是天塌下來了。
“我給落嫣留了信,等她看了就明白了,若是還有什麼事葉翼會幫忙看著,至於生意……已經沒事了。現在有事,只是我們兩個的事。”
傅暖玉說得很輕,裴齊卻十足地覺得自己被雷劈到了。一切就這樣迎刃而解了?簡單得讓人不敢相信。
或許,這只是夢。
夢裡傅暖玉說,我們回洛陽。
“三天後的清晨,我們在渡口見面。”傅暖玉卻又說了一次。
裴齊望著傅暖玉的眼,往日的星眸如今空寂而落寞,這哪裡像傅暖玉的眼?裴齊止不住眼睛發紅,伸手勾住傅暖玉的脖子,感覺到傅暖玉渾身一僵,然後一下子拉下來,貼上自己的唇。片刻之後鬆開,裴齊紅著眼道:“暖玉,對不起。
或許是真的怕了,經歷的不算多,卻也不能說少,也足以讓裴齊不能相信事情會這麼簡單,平靜的水下往往藏著洶湧的波濤,就是,就是波濤不洶湧,裴齊也不想再重蹈覆轍了。傅暖玉,始終是他愛不起的人。
裴齊眼神黯淡,對上傅暖玉驚愕的神情,微微笑了一笑,一隻收挽過傅暖玉的脖子,湊近輕輕在傅暖玉唇上一吻。
你說什麼時候我能主動吻你,我想,應該就是這個時候。
裴齊正要鬆開手,傅暖玉一把捉住裴齊的手,定聲道:“我不會放你走,這次我定會帶你走!”
裴齊不知所措。假山後突然傳來兩個丫鬟竊竊說話的聲音,讓裴齊不知道是要抽手還是讓傅暖玉抓著不放。
“竟然是二少爺,真想不到。”一個丫鬟說。
“就是啊,老爺都氣瘋了。”另一個丫鬟應合。
“你看大少爺溫柔又能幹,跟二少爺就是不一樣,二少爺就會敗家,哎,果然啦,親生的就是不能和不是親生的比……”
“噓,別說了,讓人聽到就不好了。”
“現在還有誰不知道?”
“唉,還是走吧走吧,快走啦。”
兩個人的聲音漸漸遠去,裴齊卻覺得那
些話讓自己有些吃不消。親生的和不是親生的……怎麼回事?
看那兩個丫鬟來的方向是側庭,裴齊抽了手,“我要過去看看。”
傅暖玉道:“不去了吧?”
裴齊疑惑,“你知道什麼?”
傅暖玉搖頭,“我什麼都不知道,但我不想你過去。”
“我偏要過去。”
裴齊站起身來往前走了兩步,停了停,說道:“我去了就走,不會呆太久的。”
傅暖玉不吭聲,但裴齊走的時候傅暖玉就跟在後面,剛到側堂就聽見響亮的一聲巴掌聲。
傅與之一張臉氣得慘白,吼道:“我當初真是瞎了眼答應玉蛾留下你!你口口聲聲說我不愛你娘,我要是不愛她,怎麼會答應她留下你這個野種!如今你竟然連同葉家出賣傅家,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野種果然是野種!”
野種?!
裴齊吃驚不小,傅暖玉在身後亦不坑聲。而庭中的傅硯,眼睛睜到不可置信的大小,身體有些微微顫抖,憤怒?悲傷?痛苦?說不清楚的感觸。
“你後悔留我了?因為我是我娘和別的男人的兒子?呵,你何必找藉口,你就是對不起我娘,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傅硯字字用力,字字帶痛,定定地瞪著傅與之,恨恨道:“葉翼為我哥沒有做得徹底,如今你既然把這些秘密也說了出來,傅與之,我不必再看你顏面。你厭惡我是野種,是,我怎麼配做你傅與之的兒子,”傅硯冷笑了一聲,“我走,但以後誰也不會好過!”
“你有本事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你滾!滾出傅家!”
裴齊看著傅硯頭也不回地走了,那樣的決絕,毫不可逆轉的勢氣,但還是掩藏不住悲傷。
“你真的不知道?”
“真的。”
裴齊轉頭看著傅暖玉,覺得眼睛都看得酸得流淚了,“暖玉,我,我……”
還是沒有說出口,裴齊吸了口氣,轉身追傅硯去了。
一個人的背影剛消失,另一個人的背影又跟了上去。那個背影亦帶著悲傷,悲傷如斯。傅暖玉想,就這麼一個背影,足以讓自己遙望一輩子。而耳畔,是傅與之怒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