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手作揖,終於又找到一個合適的代言人。
同樣在這個時候,五樓的局長辦裡,剛剛處理完諸多事務的王少峰局長正蹙著眉,翻閱著原反扒隊警事檔案,從隊長以下一個一個挨著看過,包括協警檔案。看完了他又返回來,把揀出來的那一份看了看。
姓名,餘罪;年齡,二十二歲。照片上是一張無精打采的臉,可偏偏這個人他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抗拒督察、帶頭脫離指揮,放在普通警員身上,開除八回都不冤,可自己手裡偌大的權力還就拿他沒治。
崔廳長時不時會過問襲警案的處理程序,還很關心原反扒隊的重建工作,正常的處理思路,受傷的、作出貢獻的,都要往上提一提。該提的也都提了,那些人他知道無所謂,一打散原建制,他們翻不起別的什麼事情來,可就這一個,連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提一提吧?可像這樣蔑視上級權威,敢於胡來的底層警員,如果以後讓人效仿,會很嚴重的。壓一壓吧?又不敢壓,省廳都在關注此事,那些根本不知道案情的人,八成要把這個人當英雄看待。可他知道,絕對是做了手腳,一個區級小官僚,絕對不可能敢把警察往死裡捅。可這事偏偏關乎全警隊的榮譽,他又不得不順著大勢來。
看了許久,他終於拿定主意,這件事放得太久了,不得不拿出態度來了。他撥著電話,把秘書叫進來了,然後態度嚴正,氣宇軒昂地佈置著:“小傅,加加班,好好就餘罪同志的事蹟作一個通訊報道。對於這樣敢於逆勢而上,不屈不撓的基層警員,要大力表彰,要在全警樹立這種精神……特別是他是今年剛加入警籍的同志,就更顯得難能可貴了……對了,把全市,包括郊區各鄉鎮的警務點、警力配備,最新一期的,給我拿來一份。”
秘書喏喏應聲,不一會兒又去而復返,拿著領導要的東西。王局長揮手屏退,然後在一頁一頁翻查著全市的警務點——以這種人身上的特質,不往那些艱苦的地方打磨、鍛鍊,還能去什麼地方?
過了不久,秘書又匆匆地跑了局長辦一趟,拿到一份草擬的檔案奔向人力資源部。部主任一看是局長親自捉刀,哪敢修改,直接簽了發文名,幾個副職,依次簽上。不一會兒,速印機噴吐出了這一頁正式的發文:《關於今年各級警務人員下鄉掛職鍛鍊的任職通知》。
往年來講,這是給內勤人員鍍金的機會,也是從普通科員升到副科、正科的必由之路。而這份發文裡面最不起眼的位置,有著一個名動省城警界的名字:
餘罪同志,擬任羊頭崖鄉派出所副所長(主持工作)。
不得悲喜
“這……”劉星星隊長重重地被茶水噎了一下,一半卡在喉嚨裡,一半噴到了傳閱的檔案上。他在那上面終於看到了餘罪的名字,而且是升任副科級別,加上個主持工作在行內就了不得了,那說明組織要啟用這樣的新人了。
“絕無僅有,絕無僅有啊。”
劉星星兩眼發亮,擦乾了水跡,來來回回看了幾遍,掛職下鄉的指標,一般都是本職工作上已經有所建樹,組織上準備提拔的後備幹部才有的殊榮,而餘罪從警不到一年,能得到這類殊榮,自然是絕無僅有。相比李二冬和嚴德標提拔個副隊長,含金量自然高了不少。
“羊頭崖鄉……在哪兒呢?”劉星星興之所至,翻了張地圖,居然沒找著。他乾脆在辦公室的電腦裡搜尋著電子地圖,笨拙地輸入了這個地名。喲!一下子驚得他差點把舌頭咬了。
衛星地圖,距離市區直線距離79公里,最近的路程134公里,和呂梁山區交界,從衛星地圖上就能分辨出是個群山連綿的地區。
不對呀!這好像不是殊榮!
劉星星愣了,他心中油然而生一種不可抑制的憤怒,憤怒地重重摔了茶杯。他知道小余不是升了,而是降了,你越有本事,可能就會把你扔得越遠。而這件事,連他也數不清觸動了多少人的敏感神經,他想這一次,怕是有去無回了。
他想幫一把,卻無從下手。想了許久,他頹然而坐。每天所見的不平之事很多,他大多數時候選擇沉默,久到已經成了一種漠然,可這一次,卻是按捺不住心裡的不平。他起身摔上辦公室的門,出了杏花分局,駕著一輛警車,直驅醫院而來。
他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麼,可他總覺得自己該乾點什麼。半路上,他的電話直接撥通了許平秋處長的電話。
醫院裡,匆匆而來的駱家龍很意外地碰到了幾乎是前後腳到醫院的滑鼠和李二冬,駱家龍著急地揪住兩人,急促地問著:“看到內網上的通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