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襲來。
“噗……”鮮血噴出,池水恢復平靜。
白離魅踉蹌退後幾步,險些摔倒,幸好無月從後面扶住了他。
“師傅,你沒事吧?”無月焦急的問道,師傅在他心中一直是神樣的存在,卻沒想到神也有吐血的一天。
白離魅一言不發地推開他回了屋。
無月站在原地,呆呆看著池水,其實剛才他也看見了。
*
翌日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望著陌生的床幔,那些似夢非夢的情景在腦中快速閃過,鬼殺雙眸倏地一眯翻起身,走到圓桌旁,直到確認七絃琴完好無損,他才輕舒口氣。
旋即,他偏過頭朝窗邊望去,冬日陽光靜靜灑在窗邊那人身上,耀眼無比,但那道身形卻讓他覺得如此熟悉,如此溫暖。
同一時間,那人轉過身。
四目相對,鬼殺身形大震,如遭雷擊。
世間真有溫柔如風的男子嗎?
有。
世間真有人能做到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嗎?
有。
“莫瑾,是你嗎?”那人目光帶著一絲恍惚,似難以置信的驚喜,卻立即又化作無限悲哀。
9第九章
鬼殺不著痕跡後退小步,遂面容平靜地收起琴準備離開:“閣下認錯人了,我叫鬼殺並非什麼莫瑾。”
墨白自然不信,他逼近他,一步一質問道:“當年師兄將七絃琴傳給你時,我可是唯一在場之人,難道你要否認這非紅玉七絃琴,而你所彈的非七音殺?這天下除了君莫瑾,不會再有第二個會彈奏七音殺之人。莫瑾,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難道連我都不能告知嗎?”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尋找他,卻沒想到再見面物是人非。當他衝進入屋內,看到竟是一個面容醜陋的陌生之人在彈琴時,那一刻他心底震驚,言語根本無法形容出,但他很清楚,很明白這人便是他一直心念尋找之人,於是前刻的震驚頓時被濃濃悲哀自責淹沒。
“我不懂閣下所說的話,這琴乃友人贈送,當年友人離開時留下琴和一本琴譜,我閒暇時候學了一二,若是因此給閣下造成什麼誤會,我深表歉意。”言罷,鬼殺背起琴囊越過墨白,徑直朝窗邊走去。
看著那抹決絕的身影,墨白忽然輕笑:“原來如此,是我太過執著了,小莫瑾可不是這個脾氣,聲音也不似壯士這般冰冷。如若壯士再遇到你的那位友人,能否幫我帶一句話給他。”
“請講。”
“谷中生變,切莫擔心,一切有我。”
一瞬間,鬼殺差點留下與他相認,終歸理智佔著上風,他淡淡點下頭,就在掠窗而出之際,耳旁又不急不緩飄來墨白的嘆息。
“師兄,我已經找到莫瑾了,你請放心安息吧。”越急著逃走,只能越是證明你是他,莫瑾你還是如此單純啊。
離開墨白視線,他落在一顆大樹上,停下身形,抬手放在胸口處,那裡早已沒心跳,他人鬼不是,若是沒仇恨支撐,他不知道他還有什麼理由苟活於世。
作為世人口中的月妖,萬萬不可再連累墨白師叔,這條復仇路,他一人走下去便好。
關於聽雪谷、師父師弟之事,等殺死慕容蘇他們後,他同樣會追查到底。
只是他想一人獨行,奈何某人不放手。
“鬼殺。”
莫瑾渾身一顫,只見一道青色身影閃過,眼前赫然多出一頂白色斗笠,接著一張俊逸的臉映入眼簾,與記憶中一樣,還是那麼地溫和散淡自在,就似無拘無束的風,天地間任他遨遊,從不會為誰停留。
墨白溫柔解釋道:“煙城這邊風沙大,戴上這個能遮擋下沙塵。”他一直都這樣體貼,從不多問多說,只默默做著一切。
鬼殺盯著斗笠,緋雪衣特意為他做的人皮面具留在客棧,現在他的樣子有多嚇人,他再清楚不過,而現在墨白追來,他再試圖著去遮掩去掩飾,已經沒多大必要,因為彼此心裡都明白著。
靜默片刻,他接過斗笠戴上:“多謝。”
看到那隻滿是傷痕的手,墨白心下一痛,勉強笑了笑:“不客氣。冒昧問下,接下來你將去何處?”
鬼殺一時猜不透他想要做什麼,只隔著面紗望向他不言不語,靜等他後語。
墨白目光落向遠處,幽幽道:“如果沒地方可去或者不急著趕路,可願與我隨行去見一個人,不會耽擱很久。”話不點明,紙不捅破,既然你說你是鬼殺,那你便是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