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帶著笑，主子的表情有一瞬間變得非常奇怪，但接著，他接了過去。

然後，我看到主子從懷裡掏出來一卷絹布。在雪王身邊這麼久，饒是不甚上心，我也眼尖的立刻發現了不對。主子掏出的玉軸是上好蠶絲製成的綾錦織品，露出的一點兒圖案為祥雲瑞鶴，而兩端則有翻飛的銀色巨龍……這是聖旨啊！

主子燃起一個火摺子，把之前遞進來的那捲點著了。

我想叫人，我想告訴雪王，但那一瞬間，我並沒有明白在自己眼前發生的事情可能的嚴重性。主子經常和雪王鬧著玩，有時候也會出現這種拿國家大事開玩笑當做調情的戲碼，雪王沒有一次生氣，完全慣著主子讓他任意為之。

這一次也是玩笑嗎？我這樣想著，略略有些不安。

上好的絲絹也仍舊易燃，只一小會兒，先前遞進來的那一卷就燃盡了。

“去叫藍相來。”主子對我道。

我只遲疑了一下，畢竟，我還沒對主子討厭到去完全違逆他的意願，我自己安慰自己，這大概又是一次主子跟雪王開的玩笑。反正，雪王讓著主子就算是假傳聖旨什麼的，又能有多大的影響呢，主子想做的事情，他自己直接寫聖旨傳出去，和他轉告一聲雪王，讓雪王幫他頒佈，還不都是一樣的，反正雪王會實現他的任何願望。

“含，我要你的玉璽。”我走出去時，聽到主子低聲道。

“你看的也太慢了，”雪王打趣的聲音，“莫不是捨不得我了？”

主子頓了一下，輕輕道：“是啊，我是捨不得你了……”

我沒有再聽到其他的，只能不情不願的去找藍相。

藍相在和那位“浪子”跡沫泠相談甚歡，我對藍相說主子找他，藍相微微一笑，跡沫泠卻也露出一個很古怪的神色來。藍相輕輕咳嗽一聲，跡沫泠面色有點兒尷尬，對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急忙端起酒杯遮了臉。

我沒有多想，事實上，我的心思在主子那道假聖旨的內容上。畢竟是四國宴，只希望這次他不要做得太出格。在雪國，雪王把他寵上了天，下面的人即使再不樂意，也是不敢說什麼的。但是這裡還有另外的三位王在，希望他不要惹出事情來才好。

主子的幽默感很奇特，不在常人……至少有時候，不大在我能理解的範圍裡。

主子把那道假聖旨交給了藍相，藍相低著頭，抬了一下眼簾去瞧雪王。雪王不甚在意的揮揮手，他在專注於今天的一道叫“葫蘆鴨子”的菜上。

其實我覺得，雪王遇到主子，其實也是好的，似乎因為主子的關係，他開始把精力從國事上轉了一些到生活上，以前的雪王，雖然笑的溫暖，但並沒有給人一種真的在笑的感覺，加上他的面容清麗，面板過於蒼白，總給人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而現在，他笑著，就是真的在笑，身上多了些“活人”的氣息，讓人覺得好接近多了。而且，身為一個高高在上的王，他似乎直到最近，才開始真正的享受生活。

我看著雪王，心情很複雜。

所以藍相直接把那道假聖旨宣讀出來的時候，我並沒有太注意去聽。但其他人的反應讓我的注意力轉了回來，我愣愣的聽著，好半天都反應不過來。

“斯多含，等著開戰吧！”蓮王起身，拂袖而去。

赫荔夫人回頭望了一眼，跟著蓮王走了。

“火就此和雪解除盟約。”紅王淡淡的聲音，說罷，他起身，優雅的行了個餞別禮，悠然離去。

含的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注視著下面低首垂目的白靜，白舒卻不屑的哼了一聲，毫無顧忌的看著雪王，張揚肆意。

只有七夜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他輕輕啜著酒，像是仍舊在享受著宴會的樂趣，視天地萬物如無物，怡然自得。

“城兒……”我聽到雪王低沉的聲音，凝住般，沒了下文。

“是我。”隔了很久，主子輕輕道。

隔著簾幕，我看不到主子的表情。

藍相小聲道：“也好，含，你一直希望的戰亂，就要開始了……迎娶赫荔為後……含……虧你想得出來。”

我莫名其妙了好一陣子，接著，在頭腦裡理了一下藍相的話，忽然有些憤怒——不，他肯定知道，他是和主子串通好的，有可能，不止是他，還有……我越想越害怕，甚至害怕的渾身哆嗦，但是，在那時，其實我並沒有想到過，問題真正的嚴重性。

作者有話要說： 噗，就快完結了呢~

☆、11　雪夜，吻，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