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3部分

人世愈發眷戀,覺得如今平靜的生活再好不過。

江賢文緊緊抱著他,倒是玉竹伸手推開,微笑道:“天那麼熱……你身上……全是汗。”江賢文笑了兩聲,忽然一拍腦袋,“大夫留下的藥大約煎好了,我們回去罷。”玉竹微微皺眉,“又要喝藥?我快成……藥罐子了。”江賢文軟聲哄道:“他給你診脈,說你體質偏寒,須調理一番。”玉竹被他拉起身,臉上還不情不願,“大熱天……寒一點……有什麼關係?”

他性格文弱,有什麼事常常憋在心裡不說,現下卻是難得撒嬌,叫江賢文滿心憐愛。二人牽著手往居室走去,廊下遇到江府下人,紛紛行禮問好:“少爺,公子。”江賢文渾然未覺,玉竹眉間長年難以揮去的抑鬱卻漸漸化作淺暖神色。江老爺和夫人過世後,江賢文便成了江府唯一的主人。他們這次回來,玉竹始終穿著男裝,未再扮作女子。也不知江賢文暗自花了什麼功夫,江府上下改稱玉竹為公子,面無異色,一刻也不曾叫他感到不適。

過了幾天便是七夕。吃過晚飯,江賢文笑對玉竹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你可記得?街上好熱鬧,我們去看燈罷。你等等,我讓裁縫替你做了件新衫子。”

玉竹僵硬地點點頭,江賢文興奮地起身去找衣衫,沒看見他瞬間發白的臉色。一轉身,江賢文捧了件淺碧色的絲織衫子回來,卻嚇得一把握住玉竹的手,“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玉竹將目光從絲衫緩緩轉到江賢文臉上,神色變幻莫測。江賢文卻急得跳腳,“你別不說話啊!你不願出門麼?”玉竹面無血色躺在床上的畫面至今仍常叫他夢到,江賢文覺得自己的心肝脆弱了不止一點,禁不起絲毫驚嚇。

玉竹搖搖頭,勉強笑道:“對不起……我以為你……你又叫我……穿女人衣服。”江賢文愣愣聽完,心中如被針扎,一點點刺痛氾濫成一片。玉竹接過絲衫,輕輕撫摸了一下,讚歎道:“真是……好料子。”他走到床邊換上衣服,笑問江賢文:“好看麼?”江賢文強忍酸意,點頭道:“好看極了。”兩人收拾一番,便出了門。

街上人頭攢動,花燈如海。迎面而來一對對青年男女,笑靨如花,明眸如月。路人對於他們並肩兩個男人,難免有些側目,但偷看調笑,大半都是善意的目光。

玉竹和江賢文卻是無語並行。方才出門前鬧出那一幕,江賢文難過,玉竹尷尬,一時皆難以釋懷。兩人走到長街盡頭,旁人的歡笑,旁人的燈,融不進他們之間。玉竹咬牙,抬頭去望江賢文。江賢文伸手摸他的頭髮,剛要開口,卻聽一聲歡快的叫喚:“玉竹——!”

二人一齊回頭,遠遠瞧見寶琴拉著李惟跑來。寶琴滿臉是笑,高興地拉起玉竹的手,“我方才還和李惟打賭會不會遇上你!謝天謝地,我總算贏他一回!”四人打了招呼,玉竹好奇地伸手去摘寶琴掛在腰上的物什,“這是什麼?”

寶琴連忙解下遞給他,“是個木頭面具。”玉竹仔細端詳,那面具做成一張笑臉,栩栩如生,叫人看了便十分喜歡。他還給寶琴,笑看他和李惟一眼,“是李公子……買給你的?”寶琴微微一哼,“不過精巧了些,只能做個裝飾,還貴得很!”他口上這麼說,撫摸著面具卻是愛不釋手。玉竹忍俊不禁,李惟伸手敲寶琴頭頂,“小沒良心!方才是誰腳底生了根,站在面具鋪子前一動不動,恨不得把眼珠長到這兩個窟窿裡?”寶琴朝他扮一個鬼臉,忽然伸手指向前方,“那裡好多人,肯定有熱鬧,我們快去瞧瞧!”

李惟拉著寶琴向前走去,寶琴不忘回頭道:“玉竹,江少爺,你們一塊兒來啊!”玉竹和江賢文對視一眼,跟在兩人身後。他們看李惟和寶琴一路笑著拌嘴,旁若無人的甜蜜。玉竹心中暗暗生出豔羨,手卻被江賢文握住。

他抬起頭,江賢文看著他,慢慢道:“我若能如李兄一早想清自己想要什麼,也不會叫你受那麼多苦。我這麼遲鈍,又缺心缺肺,玉竹,你別嫌棄——”他話音未落,陡然哎喲一聲,竟光顧說話不看路,撞在了一棵樹上。

江賢文捂住額頭,滿臉通紅。旁人笑個不停,李惟他們也轉過身來。李惟忍笑道:“江少爺,你小心些。”寶琴戲謔笑道:“玉竹那麼美,定是叫江少爺看直了眼!”玉竹瞪了他們一眼,上前輕輕往江賢文額頭吹氣。

他們貼得那麼近,江賢文看到玉竹的喉結上下微動,淺碧絲衫襯得他頸間膚白如雪,不由漸漸痴了。玉竹微微退開些,瞧見他呆愣愣的眼神,終是笑著彎了眼睛,輕聲罵一句:“笨蛋。”

燈會上人太多,他們最後與李惟寶琴走散,時候不早,便先回了江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