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看著,臉上神情微微一變,身子有些發軟的,往廉松風這邊靠了靠。廉松風也察覺到了他的異樣,慌忙將他抱住,急問道:“頭暈的厲害嗎?”雲修儒依舊望著馬車消失的地方,喃喃的道:“她……她不會不回來了吧?”廉松風有些嗔怪的道:“你又胡思亂想什麼?”雲修儒見他蹙眉,忙賠笑道:“是我不好,委實不該多想的,”杭士傑見他有些站不住了,忙請了他們進去敘話。
這裡畢竟是王府,庭院廣大。若是走到住處,好人也要一盞茶的功夫。更何況雲修儒大病未愈,神乏力怯,如何走得動?多虧了杭士傑想得周到,早命人將一乘暖轎抬過來,扶了雲修儒上去。廉松風甚是感激,向他含笑致謝。又同他一起,扶了駱緹緩緩而行。雲燕亭拉了廉松風的手,緊緊相隨,不時的用好奇的目光四處打量。雍小君與杭士傑見他神態,果然與舊時大不相同,禁不住替他好一陣惋惜。
才到永晝院門口,便有服侍的人上前請安。杭士傑道:“這幾個家人小廝,倒還機靈勤快,松風勉強先用著,若是不好我再換。這幾個丫鬟是給雲小姐的,等下她回來了過過目,若是覺得不好……”廉松風拱手道:“有勞小君為我一家這等操心,他們已經很好了。”杭士傑聽他這般稱呼自己,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還了一禮道:“平民百姓之家,那還有什麼‘小君’?以後我們便是一家人,松風叫我‘士傑’就好,這樣也顯得親近。”駱緹望著杭士傑笑道:“看來,我當初沒讓你回宮是對了。到後頭,竟有這般的一個好歸宿呢!”杭士傑微紅了臉道:“駱翁便只管打趣我吧。這裡風大且進去再說吧。”駱緹笑著點頭,由他扶著進了院門。
那暖轎直抬到室外才落下。廉松風小心的,將雲修儒從轎中扶出來,慢慢上了臺階。自有丫鬟打起厚厚的氈簾,一股暖氣,含著淡雅的清香,撲面而來。
杭士傑直接將他們引進了臥室。廉松風與雲修儒脫下斗篷,扶他坐在床邊去了鞋,雍小君趕上兩步,拿了枕頭墊在他身後。被子裡早叫人烤的熱烘烘的,雲修儒微微的眯了眯眼。雍小君一路上忍得辛苦,這會子才攥了雲修儒的手,低著頭坐在床沿兒上垂下淚來。雲修儒這一生,除了廉松風,很少有相交的知己。二人雖見面不多,卻是相見恨晚。難得的志趣相投,彼此將對方引以為知己。前些時與他京中一別,便覺傷心。如今,又是在這般不堪的境遇後再度相逢。他不僅沒有絲毫的輕視,反而肯為自己落淚,這讓雲修儒著實的感動。
杭士傑拍著雍小君的肩勸道:“前些時沒見到人也就罷了,這會子見著了,怎的還哭啊?我看他身上還沒大好了,你豈不又引他傷心嗎?”雍小君見雲修儒被折磨病骨支離,一時哪裡止得住,倒越發的抽噎起來。雲修儒被他弄的眼前一片模糊,抽出手與他拭淚道:“我這會子要在這裡長住了,你哭得這般,是捨不得你家的米嗎?”雍小君抬了淚眼望著他道:“該遭的難,如今也該受完了吧?從此哪兒也不許去,就在我這裡長長遠遠的住著。我前幾日尋了位良醫,讓他給你瞧瞧。你還年輕,好好調養個一年半載的,便可完全恢復了。”他說一句,雲修儒便應一句。
魏允之過來將他們好歹勸開,杭士傑命人打水,與他二人淨了面。因雲修儒在吃藥,只將熱水端來餵了他幾口。魏允之見雍小君,拉著雲修儒絮叨個沒完,忙問杭士傑道:“老駱住哪兒啊?”杭士傑笑道:“松石齋,離這裡很近呢。”廉松風道:“我看此間房舍眾多,庭院寬闊,便讓駱翁住在此處吧。一來熱鬧,二來也方便我照料。”駱緹聽得連連點頭。雍小君道:“修儒莫怪我小氣,都不與侄女單獨安排所院子。我是見你愛她什麼似的,一刻也離不得。這會子你又病著,正是她床前盡孝之時。若住得遠了,來來回回的也不方便。所幸這院子也夠大的,她便在後面那一排屋子住。我已吩咐過了,家人小廝是不會擅闖那裡的。”雲修儒方要道謝,杭士傑又在一旁道:“修儒還不曉得吧,你這間屋子的陳設,皆是他親自挑選安置的,費了好一番心思呢。”雍小君忙向他一使眼色,杭士傑笑著點頭道:“是是是,不替你表功了。說也奇了,你們才見一面便談得這般投緣,竟像是相交數年的老友。”雍小君道:“你這一來便好了,又多個人寫寫畫畫。你的琴技我早就想領教了,等養好了身子,斷斷不許推辭的。”雲修儒頷首道:“敢不從命。只怕是徒有虛名,掃了你們的雅興。”
魏允之見雲修儒面有疲憊之色,忙勸了他們出去。
雲燕亭挽了廉松風的胳膊道:“伯伯,我也住在這裡嗎?”杭士傑在門口停下道:“二爺的住處在那邊,我帶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