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向中興帝請了安,垂手侍立一旁。中興帝看著那“富商”笑道:“你來做什麼?”趙定家滿面喜氣的向中興帝再次跪拜道:“主子大喜,記妃娘娘生下一對雙胞胎,一位公主,一位皇子。奴才們向皇上討喜錢。”眾人齊齊跪下賀喜。中興帝看著裝扮成富商的內侍駱緹道:“你的差事倒讓他搶來做了,不如與他換換。”駱緹微笑道:“主子取笑奴婢了。奴婢無才無德,勉強在主子身邊端茶遞水兒還行,與趙大人換了,大人豈不要冤屈死了。不過,奴婢同趙大人的忠心卻是一樣的。”中興帝揮手讓眾人都起來,笑道:“這個人,越老越油嘴了。記妃現在可好?”駱緹回道:“記娘娘因是投胎,又一下生了兩個,所以身子十分虛弱。娘娘在宮裡巴巴的盼著主子回駕了。”
中興帝笑著點點頭,也不說話,沉思片刻後,望著駱緹呆看。駱緹早已從趙定家那裡聽說了雲修儒的事,正暗自揣摩聖意,猛抬頭看見中興帝直愣愣的望著自己,心上狠跳了幾下。
只聽中興帝開口道:“相必你已聽他們說了。他只道我是員武將,你們切不可驚動他。”回頭又對趙定家道:“聽說你新買了一處宅子,先借與我幾日。”掉轉頭對駱緹道:“你來得到好了。即刻起,你便是我父親的小郎君,姓倒不必改。你們也都記住了。”駱緹直接跪在了地上,老臉之上青紅交替,甚是好看。幾個侍衛低著頭,咬著牙,笑的渾身亂戰。中興帝狠咳了一聲接著道:“你不必回宮中,先跟著守真。就說是……”以下聲音漸低再聽不清楚。
中興帝吩咐完畢,方要出門,忽又想起什麼。轉回身走到駱緹身邊,將他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可憐那駱緹今日受驚不小,見中興帝這般看他,又不只要出什麼故事,嚇得冷汗直冒,兩股戰戰,直想往地上倒。多虧元太在一旁用力扶著,才沒有倒下去。中興帝看了一會道:“哪有做小郎君不戴耳釘的?險些誤事,好險好險。”駱緹嘴裡叫了一聲“皇天爺爺”,一把抱住中興帝的大腿,老淚縱橫地道:“陛下陛下,奴婢都這把歲數了,若回到宮裡,叫底下的人怎麼說?這這,哎,本朝只有男妾男妃才戴耳釘。奴婢出會宮就戴上了。這這,陛下,陛下,內侍是不可以做人妾氏的,叫百官看見奴婢說不清楚,還要命不要?”
後頭幾個侍衛幾乎忍出內傷,都不敢開口,只怕一開口就笑出來。趙定家揹著手,使勁兒的擰著拳頭,咬著後槽牙,努力去想其他的事。
還是元太為人厚道,見駱緹哭得實在可憐,上前道:“主子,奴才想了一個法子。”駱緹一聽此話,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放開中興帝,雙手抓牢了他的手腕兒道:“快說快說!”元太看著駱緹平時的月牙眼這會子瞪的溜圓,嚥了口唾沫道:“我說了公公可別惱,也只有這個辦法了。”駱緹見他默默唧唧的,急得直叫“祖宗”。元太深吸了一口氣道:“雲公子若是起疑,只跟他說,當年老爺娶你進門讓你淨身已覺很虧待你,所以才準你不戴耳釘。”駱緹想了想,又望著中興帝,一臉期盼之色。中興帝見他滿臉淚痕,想他在宮中好歹是司禮監的掌印,便是外頭的官兒們也很是巴結他,如今被自己嚇得可憐,於是,把個頭點一點道:“就依你們罷了。”駱緹趴在地上一陣千恩萬謝的送走了中興帝。元太叫了兩個侍衛同自己跟出去。
趙定家扶了駱緹坐好,親自倒了杯茶送到他手裡,自己在他對面坐下相陪。駱緹灌了幾口茶,定了定神道:“趙大人且仔細說與我聽聽,哪一位究竟何方神聖。”趙定家便把經過與他細細道來。駱緹迷了眼道:“我伺候陛下不是一年兩年了,難得見他老人家在色字上動心。依大人看來,他比宮裡最得寵的娘娘們如何?”趙定家正色道:“這話只敢在你面前講,真真有云泥之別。”駱緹還是不怎麼信,眨一下眼道:“再美,畢竟還是個男子。孩子都三四歲了,怕有二十多了吧。在常人是年輕,若說做男妾,哼哼,老了些吧。”趙定家笑一笑道:“我不與你爭,眼見為實。橫豎日後老兄要與他天天相見。”駱緹唉聲嘆氣道:“這真是討喜討到晦氣了。”趙定家豎起一根指頭在嘴邊兒,示意他噤聲。駱緹道有些不以為然的道:“敢是要出男後不成嗎?以他的出身,哼哼,比登天都難。”趙定家知他此時氣大,好意勸了幾句方送他出門。
雲修儒睡醒晚飯已過,感覺比白天又要好些。慢慢起身,忽覺左邊膀子一陣痠痛,由不得抽了口涼氣。中興帝幾步趕過來扶住道:“定是我手太重了,快讓我看看。”雲修儒拗不過他,只得任由他把自己的袖子捲起來。待看到雪白的膀子上烏青了好大一塊時,中興帝直罵自己魯莽,又埋怨雲修儒為什麼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