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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雲修儒蹙了眉,輕輕喚了聲:“小哥兒。”那少年正自傷心,萬不曾想身邊還有旁人。驚得立起身來,眼中閃過一絲兇光。

今夜的月光出奇的明亮。雲修儒看清眼前的少年只得十二三歲大,此刻一臉的淚水,瞪著兩眼,戒備的看著自己。

那少年也在打量他,漸漸的,被他的容貌所震驚。

雲修儒道:“小哥兒在祭拜父母嗎?”少年像是清醒過來,冷冷的開口道:“你要去告我嗎?”雲修儒含笑搖頭道:“我告你做什麼?這原是你的一片孝心,乃人之常情。但不知,你祭拜的是哪位尊長?”

此時,月光從頭頂樹枝間歇處傾瀉而下;堪堪將他籠罩住。讓他全身鍍了一層熒光。

因那斗篷寬大,帽子壓住了眉心。雲修儒生的又過於柔媚,少年直把他認作女子。見此景象,驚的連退數步,靠著樹身喃喃自語道:“觀世音菩薩顯靈了?”

雲修儒不知他何意,上前拍了他一把道:“你胡說什麼了?”少年望著他定了定神,去掉了方才的敵意,問道:“姐姐在哪出當差?”雲修儒又好氣又好笑,嗔道:“你這小哥兒,怎的連男女都分不清了嗎?”少年又是一驚,站直了身子,對他從頭到腳的,好一通兒打量。雲修儒將帽子取下道:“你可看仔細了!”

少年心中來回思量,忽然靈光一閃,遲疑的問道:“你可是雲……雲掌印嗎?”雲修儒不料他竟認出自己;也是一怔,緩緩點了下頭。

少年頗為好奇,又把他看幾眼。

雲修儒戴好帽子,望了地上的香爐一眼道:“你還沒告訴我了。”少年低了頭,用很輕的聲音道:“是我母親。”雲修儒沉默了會兒道:“家母生下我不足半月,便去世了。母親容貌,我這輩子都無從知曉了。”少年望著嫋嫋青煙,吸一口氣道:“我略比你強些。母親在我四五歲上走的,我看見過她的樣子。母親很愛笑。時常帶我……”方說到這兒,猛地驚醒過來。底下的話,硬生生的收住了。雲修儒只顧替他傷心,並未察覺。

他不自覺的伸手,將少年鬢角兒微亂的髮絲,壓到耳後。又拿起手帕,為他試著淚水。一一做來無比自然。彷彿那少年,便是自己的孩子一般。

雲修儒道:“今日是你母親的忌日嗎?”少年被他方才的舉動弄蒙了。心中那塊埋得很深,很軟的地方,似乎漸漸的在融化。他搖了搖頭又點頭道:“今日是母親的生日,也是她的忌日”雲修儒聽的一皺眉,待要細問,又覺不妥。顫聲問道:“你父親了?”少年愣了一下,閉口

20、第 20 章 。。。

不提。雲修儒只道他另有隱情,與他本就是初次見面,便不再追問。

兩人默默的站在那兒,直到三炷香燒成灰燼。

雲修儒見天色不早,便催他回去。又問他叫什麼?少年答道叫“歡郎”。雲修儒問他,是誰給取的?少年言道,是母親取的。雲修儒上前一步,將他摟到懷中,輕聲道:“你母親盼著你長長遠遠的,歡喜無憂呢。”少年先是渾身一僵,稍後慢慢的放鬆了身體,繼而有些貪戀那個人的懷抱。

但,沒過多久,那雙環抱他的手,還是漸漸的鬆開。他極不情願的離開了那個,好似母親般的懷抱。如同被拋棄的小鹿,睜著迷茫的眼睛,不知所措。離開,也帶走了那人的溫度,他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雲修儒把手爐遞給他,正要將斗篷一併與他披上,卻被他攔住道:“你快披上吧。我不冷,有這個手爐就夠了。”又試探著問道:“我們還能見面嗎?我是說,還你手爐!”他的臉有些發紅。還好,樹影下看不真切。

雲修儒笑道:“一個手爐,不值當的。若有人問起,只說是我給你的。你若要找我,便去我的住所,就在紫宸宮後面。若我不在,就跟柳春來講,是一樣的。記下了?”少年道:“我不想去你家。我若想見你,便在第二排的松樹下,並排放兩塊石頭,你看如何?”雲修儒點點頭道:“依你便是。早些回去吧,天冷呢。”少年道:“我看著你走。”雲修儒無法,與他把領口兒按緊,這才轉身離去。

少年站在原地,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出了會兒神。當看見那描金海棠手爐,感受到上面傳來的溫暖,這才相信,那個人不是夢。他將臉貼在上面,墊子上,依稀留有那人的氣息。他笑了,那是真正屬於一個少年的,純淨的笑容。

見他去的沒了蹤影,廉松風打樹上,如一片落葉般飄落在地。離他不遠處,一個身著夜行衣的人也從樹上掠下。二人相視一眼,遙遙拱一拱手,在各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