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自主地跟著,跟著,輕輕地和著那夢裡的童謠。
“唱吧……請、請不要停下來……”
。Act…3…
“……什麼飛?鳥兒飛……”
夜色已經漸漸地開始降臨了,整個森林罩著一層淡淡的薄暮,只有那一樹野木槿,在暮色中還是血一樣地醒目。而朱雀就坐在樹下,反覆地、輕輕地唱著兒時古老的歌謠。
玄武靜靜地昏迷在她身側,慘白的臉上居然有微微的笑意。
想起之前一樣故意在她劍下流血,而放自己走脫的青龍和白虎,她臉上忽然有哭和笑兩種交織的表情!
8年了………曾以為他們是全都忘了那一天的事情了,然而,他卻居然還記得這首童謠!
他們四個人、和自己一樣都不曾片刻忘記過這首歌謠吧?
雖然8年裡的血和汗,已經足夠彙整合一條深而寬的河川,把他們所有人和昔日完全隔了開來……
那個時候的她,還是一個十一歲的垂髫幼女,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普通獵戶家的孩子。
而滄藍他們,也絕對不是現在的殺手。
從十一歲到如今的十九歲:8年。好長的歲月啊……黑暗中賓士的歲月——然而,為什麼前方連一點點預示著出口的亮光都沒有呢?
“……鳥兒鳥兒怎麼飛?展開翅膀漫天飛………”
昔日唱著這首童謠的孩子,手上已經染滿了鮮血……難道,殺人、或被殺,就是她以後一生的命運嗎?
從十一歲那一天開始的血色的人生,難道真的要延續到永遠嗎?
微微的夜風吹來,有零落的木槿花瓣紛紛揚揚灑落下來……落在玄武黑色的衣服和慘白的臉上。
夕顏,是隻開一夜的花呢——是永遠見不到陽光的花吧?
輕輕嘆息著,她伸手去拂玄武臉上的殘花,嘴裡依然輕輕地哼著古老的曲子。
忽然間,她伸在空中的手僵住了!
有誰、有誰居然已經悄無聲息地站到了她的背後!居然在她完全沒有發覺的情況下,就制住了她背後的全部空門!冷冷的劍鋒緊貼著她後頸,白皙的面板因為劍芒的寒氣而微微起了疙瘩。
“………老大?”她輕輕問,語調裡有一絲顫抖。
“不要停,繼續唱。”身後那個聲音冷漠地吩咐,同時一件東西“啪”地落在了她衣襟上,“給他吃這個!”
及時的藥物使垂死的人有了轉機,聽著玄武漸漸穩定下來的呼吸,她的歌聲裡充滿了喜悅。
頸後那寒氣逼人利劍,對於她來說似乎完全沒有一絲的壓迫力。
“為什麼不走?”後面那個人問。
“如果我不回來,玄武就會死在這裡。”她的聲音很平靜,“死在你教給我的迴天劍舞下。”
“就是為了他你才在這裡等死嗎?”
“如果換了他是你,也一樣。”
“……”
不知是不是因為震動,後面那個人的呼吸一剎間有些紊亂。
“跟我回總部去。”頸後的寒意忽然消失,滄藍的聲音低低地傳來,“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
朱雀怔住了——老大的意思……是如果她回去,就不再追究她任何責任嗎?沒有完成任務,當面違抗他的命令,甚至為了脫離,還殺傷了組織裡的重要人員………
滄藍居然說,如果她肯回去,一切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嗎?——以前連組織裡的人犯一個小小失誤、都會嚴懲不貸的鐵面無情的老大!
說到底,還是因為8年前的那件事吧?
是因為她死去的雙親、還有臉上這道恐怖的刀疤吧?
8年以來,所有人都是破格對待她這個孤女的,連滄藍都一樣!
暮色縈繞著滄藍頎長挺拔的身影,緩緩回過頭去,只看見他一身深藍色的大氅和漆黑、一絲不亂的頭髮。
那棵木槿樹的花朵,在暗色的森林裡更加的醒目,一朵一朵,宛如一處一處四濺開的鮮血!
8年前那撲天蓋地而來的鮮血………
伴隨著血腥味的,還有那一首古老的童謠——
“………鳥兒飛。鳥兒鳥兒怎麼飛?………”稚嫩的童聲,歌謠如銀鈴般地在記憶裡迴響起來。
“小顏,別光顧著唱歌!快把藥端去給裡屋的哥哥!”隨著慈愛的聲音,父親的大手撫上了她扎著朝天椒小辮的腦袋,同時,母親從藥壺裡倒出了濃濃的草藥汁。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