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如此失態,‘藍須’又露出笑容,他點點頭,竟然十分贊同地說道:“沒錯,他們都是無辜的。”
“是你——”他將槍口對準尹一峰,緩緩出聲,“因為你的冷血和頑固,這些本不該死的人卻死了。真該慶幸剛才的意外又為你拖延了十分鐘,否則死在你手上的就不止這個數了。所以尹上校,何不痛快點,把我們想要的東西交給我們呢?”
“做夢!”
尹一峰是個鐵血的軍人,同樣出身貪狼特戰部隊的他,曾受過嚴格的反逼供訓練,對‘藍須’這套顛倒黑白、試圖擊潰他心理防線的說辭,自然格外警惕,不會輕易受到迷惑影響。但知道是一回事,真正面對又是另一回事,眼睜睜看著一個又一個人質在他眼前被殺,許多甚至是他能叫上名的熟面孔,尹上校又怎麼可能真的無動於衷!
受害者們絕望驚恐的表情和無助的哀求聲,猶如沉重的鎖鏈一般,扼住了尹上校的脖子。可一旦交出許可權,造成的後果將可能比現在嚴重成百上千倍,在少數與多數的選擇題前,為了避免更大的傷亡,尹一峰無論如何都不能鬆口。
見他打定了主意,‘藍須’眼神連閃,他面露煩躁,在原地繞了一圈。思忖再三,‘藍須’認為也許是時候該聯絡副局長吳永都了。
蜂虎小隊的這次行動,從一開始就是出自那位吳副局長的授意。吳永都與局長葉舟,前者當初是空降安全域性,而後者則是部長羅睺那派的嫡系,這兩位正副局長之間不和的傳聞,在聯邦安全域性上下早已經是公開的秘密。
但最近的一兩年,相比鋒芒日盛的葉舟,吳永都越來越沉寂,存在感也日益稀薄。當外界紛紛認定這位副局長已經被架空,甚至許多人都忘了安全域性還有這麼一號人物存在時,對方卻趁著這次盤古病毒引發的動盪,突然有了動作。
貪狼部隊的指揮權,一直牢牢掌握在局長葉舟手裡,作為第二把手的吳永都,根本插不進來。這一次的病毒流行,卻被一直伺機而動的吳永都認定是動手扳倒葉舟的大好時機,於是他策動了‘藍須’帶領的蜂虎小隊,趁著此次押送任務,試圖控制貪狼基地。
兩方準備裡應外合,在蜂虎小隊奪取基地指揮權的同時,吳永都負責對葉舟發起刺殺。
表面上來看,這只是一次單純的武裝劫持事件,若往更深層追究,卻牽涉到了聯邦內部高層派系間激烈的權力爭奪。
所以當‘藍須’一臉意外,從通訊器那頭聽到局長葉舟的聲音時,他的心一下沉到谷底,明白他們這次的行動徹底失敗了。
「鄭融,吳永都現在已經畏罪自殺,你們的計劃已經敗露了,投降吧。」
如果不是情況不對,葉舟那如同情人呢喃般的聲線,準保會讓所有男人聽得腿軟。他直呼‘藍須’的真名,話語飄蕩在空氣中,卻造成一片凜冽肅殺的氛圍。
而‘藍須’——也就是鄭融,在最初的怔愣後卻很快笑了起來,他咧開嘴角,雙眼精光閃爍,衝通訊器回道:“葉局長,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投降就是個死,即使我願意,我的兄弟們也不願意!我們過去為聯邦也算出生入死,賣了這麼多年的命,結果我們得到了什麼?”
「鄭融,你是不是……」
另一頭的葉舟還想繼續說什麼,但‘藍須’卻已經毫不遲疑地切斷了通訊。他抬頭,朝周圍默不作聲的小隊成員們道:“大家都跟著我這麼多年了,每次我做決定下命令前,都告訴自己不要後悔,這次也是。目前情況對我們不利,但也不是毫無轉機,這裡我不強求大家,誰願意繼續跟著我的,就——”
“隊長,你別說了,我們都願意聽你的!”
摘下貪狼戰服面罩,露出了一張年輕的臉龐,蜂虎小隊代號‘慄頭’的狙擊手張成第一個站出來。
“對,我們都聽你的!”
更多的隊員發聲響應,在一片血腥的指揮部裡,這聲音顯得格外肅殺。
……
當基地這邊的人馬攻破堅固的合金門,進入a…1區指揮部內的時候,面對滿地橫七豎八的屍體以及令人作嘔的濃重血腥味,一些新兵都忍不住嘔吐了起來。而衝在最前面的貪狼特戰隊越過一具具屍體,很快搜尋到了蜷縮在角落裡的幾位倖存者。
這十來個倖存者幾乎都是女性,此刻她們渾身顫抖,嚇得花容失色,連話都說不利索。被趕來的救援人員接連詢問了好幾遍,這些劫後餘生的倖存者裡,一位年長些的中年女性才結結巴巴開口道:“他們、那些人劫持了尹上校,他們往緊急避險通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