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笑我瘋,笑我白痴,所以,所以我想來想去,還是隻能來找你。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把壓在我心裡的大石頭放下……
張曉茉眼角溢位了淚水。晶瑩剔透。
我想,這才是真實的張曉茉。沒有先前的假裝淡然,沒有先前的死要面子。
只是這種真情流露,反而讓我手足無措。
我問張曉茉:跟我說實話,當初你懷的孩子是不是我的?
張曉茉抬起眼,反問我:“那你希望孩子是你的嗎?”
我被問住了。是呀,我希望孩子是我的嗎?如果是,那我又能張曉茉什麼呢?當時我還不是不負責任地叫她把孩子打掉嗎?但如果不是,為什麼我又耿耿於懷?
張曉茉吁了口氣,說,其實是誰的都無所謂,因為結局都一樣。
我說,那現在孩子呢?他還在嗎?
“孩子?”張曉茉苦笑了一下,然後又反問道:“你覺得他還在嗎?”
我尷尬地輕輕搖頭,說,不知道。
張曉茉說,你是不知道還是不敢說?那我告訴你吧,孩子不在了。如果不是因為孩子不在了,我也不會這麼快就和鄒呈離婚。
我的心忽然咯噔了一下:“是不是鄒呈……”
張曉茉搖頭,說:是個意外。
“意外?什麼樣的意外?”
張曉茉說:“知道是個意外就行了,沒必要再追問下去。因為再問也沒有什麼意義。況且我不想再提起這件事。”
我只得乖乖地閉嘴。
張曉茉說:其實,這樣的結局我早就預想到了,連做夢都做了好幾回,所以真正發生的時候反而覺得一下子輕鬆了。至少我不用再背這麼大個包袱,而且也省事。怎麼說現在養個孩子也不容易,哪都要花錢。
張曉茉說到後面就變得有點自嘲的味道。而這樣的自嘲,卻讓我聽得心裡酸酸的。
我說:所以,你就和他離婚了。
張曉茉回答得很乾脆:是。本來我和他在一起就是因為那個孩子,既然孩子都已經不在了,那我還和他在一起幹嗎?
我問:那他肯嗎?
張曉茉說,他當然不肯,可是就算不肯又能怎麼樣?我決定的事情,天老爺也休想改變。
我不無憂慮地說,我覺得鄒呈沒這麼輕易放過你的,你可要當心一點。
張曉茉說,你放心,我比你更瞭解他。雖然他的目的沒有達到,但是我也會給他適當的補償的。
“他的目的?”我略感驚訝地說:“你是說,他和結婚果然另有目的?”
張曉茉說,這還用說嗎?他又不是傻子,要是沒有其他的目的,怎麼會跟我這個大肚婆結婚?
我眼皮不由跳了幾下:那……
張曉茉卻伸了個懶腰,岔開了話題,說:好啦,一切都過去了。我又是自由人了!只是現在的身份和以前不太一樣,哼哼,離過婚的女人……
我有點不安。我很清楚,張曉茉所以落得如此“身份”,完全是“拜我所賜”。
張曉茉忽然咯咯地笑起來,說:我是不是有點神經病,盡和你說這些掃興的話,來來來,吃菜!吃菜!喝酒!喝酒!
說著,她舉起酒杯,卻不待與我碰杯就獨自飲盡。
放下酒杯,張曉茉又說:王淡,你不要怪我像八婆一樣羅裡八嗦。有些話有些事憋在我心裡,時間長了,我就覺得特別壓抑,特別累,特別想找人傾訴……可是,我又找不到別人,我害怕跟其他人說他們會笑我瘋,笑我白痴,所以,所以我想來想去,還是隻能來找你。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把壓在我心裡的大石頭放下……
張曉茉眼角溢位了淚水。晶瑩剔透。
我想,這才是真實的張曉茉。沒有先前的假裝淡然,沒有先前的死要面子。
只是這種真情流露,反而讓我手足無措。
張曉茉開車送我到樓下,然後便揮手跟我說拜拜。我本想叫她上去坐坐,可還是沒敢把話送出嘴外,只得悵然地看著她漸漸消失在夜色裡。
我沒有直接上樓,而是呆呆地站在悽清的夜風裡。我想,我傷害張曉茉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了。我不但傷了她的心,還毀了她一輩子的幸福。我的無情與輕率,葬送了一個深愛我的女人的幸福,這是何等的罪過!所以,我內心的不安與愧疚是必然的,只是我再不安再悔恨,也於事無補!為什麼有時候我們只會傷害最不應該傷害的人?
我在風中站了將近五分鐘,正要邁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