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我,你若不是為著家裡頭那根病懨懨的獨苗,豈會自賤賣身?你那個迂腐老母,不心疼也罷,每日裡巴巴等著你的月銀,偏攔著你回去,可笑!拿月銀時怎不覺得丟人,沒臉見左鄰右居?”
花樓小倌自入館起,除倌父應允與恩客點陪外,只正月裡的月神日可踏樓出遊或歸家探親,是以這日,就算無家可歸的小倌,也少有留在花樓的。
青語是圖清淨,而初臨……
初臨絞著手帕,強笑道:“家母也是怕讓家妹沒臉,畢竟她往後日子還長著,若讓人知有個花樓賣笑的哥哥,對她前程、婚事皆不妥。”
“我就恨你這性子!看著心煩!”
初臨笑笑,幫青語盛飯。說起來,青語冷言冷語時頗像恩主發怒的模樣,但恩主惜言得緊,即使斥責也超不過三句,也不會哪青語這般對著吃食發狠。
“看著我作什?自己不會添飯?”
“不餓呢。”
自從她走了之後,他的五感六覺便失了大半,他現下明瞭她往日裡對著滿桌吃食無從下手的感覺,真真是索然無味呀,常想得心抽疼,憂心著她現下是否用飯。
“真當自己是鐵人不成?”
初臨輕嘆,“是呀,她啊,真當自個是鐵人了,世女說她曾一整日滴水不沾,只因那吃食不對她胃口。”
青語皺起柳眉,“別老提起她。”
初臨一怔,後笑了起來,眼眶微泛紅。就在離這不遠的園子裡,在絢爛的紅梅旁,她也曾對他說過這樣的話。頓時有些坐不住了,“我去園裡走走。”
幾乎是奪路慌奔,卻在門口處絆個結實,淚水有了渲洩的藉口,肆意橫流,她不在了,也不怕姿態不美了吧?
耳際是青語恨鐵不成剛的怨怒,“傻子,不是讓你別對她上心?”
“你說說,現下怎麼辦?”
怎麼辦呵,他也不知,只是極想極想她,想她現下好不好,可吃飯?可用藥?可添衣?是喜是憂?夜裡可睡得安穩?
“真真造孽!”
不是呢,遇上她,初臨很歡喜,她任他纏著煩著,初臨真的很歡喜,只是現下,極想極想她。
“還是搬回下屋吧。”
初臨抬起淚容,急急搖頭。他哪都不去,他若不守在這裡,她怕是不回來了。就當他自欺好了,他哪都不想去,守著過往,守到她回來那一日,以前他不敢妄想,可那一日,聽得分明,她說她會回來。
她說回來,那一定會回來的,那樣重諾的一個人,一定會回來的,遲早而已……
☆、37以命換命1
三月三,宴飲梳妝。
“我說小語兒,大清早的不在屋裡候著本世女,瞎跑什麼?”
初臨聞言起身下塌,給搖扇戲謔的章歌白問安,小青可就沒那麼客氣了,丟出白眼,“晌午都過了,還大清早呢。”
章歌白自門口悠悠晃近,以扇挑起小青的下巴,“青兒乖,給本世女笑一個,看今個牙白不白。”
小青氣呼呼拍掉她的扇子,“青語哥哥,快管管壞蛋世女!”
初臨輕推一把青語,青語這才懶懶地將目光自針蘿裡,移至章歌白身上,章歌白立時蹭到他身旁,見此,初臨憋著笑去給她端茶。
說起來,青語被世女點為專侍,已有月餘。即使是對著她,青語也仍是那副愛理不理的模樣,可也不知怎的就合了世女的眼緣,息微曾當眾拈酸幾句,被她一句“本世女就稀罕他這樣”硬擋回去。
“今日可是三月三,怎的你們幾個還是這模樣?別的哥兒可是一個勝比一個豔麗。”
見章歌白搖扇嘖聲,初臨暗笑,果然聽得青語冷道,“愛看不看!”
章歌白掩袖輕泣,控訴青語的薄情,什麼始亂終棄、琵琶別抱……,一樁樁一件件,說得有模有樣,跟真的似的。
青語起先還繃得住臉,待她拉長腔調唱著他折梅相贈,只為博她展顏一笑的“事實”,肅臉冷盯著她,至她編排他急|色對她用強,再隱忍不了,粉拳伺候,捶了兩下便被章歌白捉住。
章歌白用力一拉,青語整個跌在她懷裡,素顏略顯慌張,在她懷裡掙扎個不停,章歌白偏頭,半含著他的耳垂,桃花眼邪魅布生,話語曖昧,“語兒,是暗示要在這兒麼?”
也不知是氣是羞,青語滿臉漲得通紅僵著不敢動,小青已在一旁跳腳罵她下流胚子。
凡是伺候過章歌白的哥兒,皆知她於床第一事百無禁忌,歡好之所從不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