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剜,鹽撒,上火鉗止血,如此反覆。受刑者的痛苦扭動,火鉗烙在肉上發出的焦肉味,無一不刺激初臨的感官,從最初的臉色發白,身體戰慄發抖,到嘔吐。
宋墨放在椅把上的手漸收緊。
男兒終是膽小的,這些天,幾乎每個到場的夫郎皆是慘白著臉進來,吐著回去。但也不怪他們,不少女子也是這樣。她的聽覺早被賊人的慘叫聲、圍觀者的嘔吐聲、膽小者驚懼的低泣衝擊得麻木,但偏偏,現下,清晰地辨出那個叫初臨的人的動靜。
一聲,兩聲,三聲……
心裡面的火越燒越旺,氣他不聽話,明明禁止他出府,氣他拿自己來威脅她。她此生,最恨別人威脅她!偏偏身邊的至親皆如此對她,以前容櫻是,現下,他,亦如是!
宋墨髮了狠勁,捏碎了玉扳指,血從指縫流出。除了立在她旁邊的宋溫,按理說,旁人是發覺不了的,可本來在臺下乾嘔的某男子抬頭往她這裡看來,眼裡有猜疑,像是感覺到她受傷了。她下意識縮了縮手。
他眼裡的猜疑色漸濃,除此外,還添了心疼與不捨。她看見他咬唇,眼圈紅了起來,身體朝她這邊前傾,又生生止住。
心房外披的那件厚重蝟甲驀然裂了縫。
那叫初臨的男子一手抓緊自己胸口處的衣襟,一邊開始抹淚,讓人看不清他是自責還是委屈居多。旁邊是她的外祖父,老人家臉不改色不動,聳拉著眼皮轉動手中的佛珠,她心口緊得有些難受。少有的煩躁情緒緊盤在她的眉頭,彷彿嫌不夠刺激她,在鐵鉗再一次烙在老賊身上時,抹眼淚的那人又開始乾嘔。
她咬牙起身,帶著滿腔怒意來到老賊旁邊,被割傷的手捏緊了老賊血肉模糊的下巴,良久方道,“到頭來,還是便宜你了。”
一直半死不活的人竟勉力睜開一眼,眼裡盡嘲弄的挑釁。情感再次襲捲理智,宋墨牙齒咬得格格響,陷入黑暗的關頭,有一個聲音響起——這世上還有她需要照顧的人,她不能發瘋。
幾乎過了百餘年那麼長,宋墨緩緩的吐出一個字一個字,“地獄裡,總會有人,替我啃你的肉,吸你的血。”接過剮子手遞上的剔骨刀,用力地將刀送進老賊的胸口,慢慢抽出,再次用力送進,又是慢慢抽出……
無論是被她強迫來圍觀的人,還是她自己,在老賊徹底嚥氣,在她放下手中的刀時,都意識到,噩夢,終於過去了。
只是身體靈魂空虛得像是自己無法掌控。朝那個男子走去時,意識混沌,“我們回家吧。”
是她說的嗎?還是他說的?不管如何,我們,回家吧。
吶,或許愛是這樣子才對吧,只是或許。不一定是陪著那個人下地獄才是真愛,真的或許有另一種愛,是用你對她的愛,把對方拉出地獄。
謝謝你,願意為了我,捨棄慾望的地獄,和我回家。我們,回家吧。
作者有話要說:唔,其實這已經算是完結章了。後面是宋墨和初臨的歸隱之後的一些瑣碎事(= =好吧,其實這文一直都在寫瑣碎事),比如育女啦死亡啦的事,那些算是番外了吧。所以不感興趣的親可以把這文叉掉了。啊哈哈把兩章併成一章完結啥的我真是太牛逼了,不管如何,我終於算是把這文完結了吧啊哈哈我終於完結了啊哈哈我終於可以寫宋墨的育女經了啊哈哈(笑成SB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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