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殿下住的地方,是雲宮。”說話的是衛鳶風。
“是啊,皇嫂,這裡是中宮,是‘沫兒’住的地方!”文傑說著,一手拍在軒轅夜曉的肩頭,示意這位身高馬大的就是“龍沫”。
“皇嫂?沫兒?”她逆光而立,不可思議的重複一個陌生的稱謂,又看向了軒轅夜曉——他怎麼會是自己?!
“皇嫂,你是不是要去太子殿?我帶你去……”說著文傑跑來欲牽著她帶路。
身手敏捷的少女一躲,她不習慣陌生人的靠近:“我不認得你……”
“……”看著懸空的手,文傑呆了。
好吧……記憶又倒退了。
“這裡不是雲宮……”她走進小院裡,赤裸的腳下……踩著不一樣的土地,“這裡不是中宮……他也不是龍沫……”
有那麼一些記憶,在慢慢回來。
她這是怎麼了?
她不過是睡了一覺,夢裡被關在不能呼吸的黑暗裡,她走不出來,但是在黑暗的盡頭,她都看到了:母后抵在喉嚨上的利刃在淌血、烈焰握著她的手說著那番話、她在撕人——她在屠戮,到處都是血,那些侵略雲洲的敵人嚇得丟盔棄甲——
皇兄的破裂的白龍戰甲,還有他的屍身——紅裝嫁衣的自己,嬤嬤的眼淚,梅朵的哭泣,秦楊的嘆息,還有玄卿的琴聲……山莊的東廂,白髮的老人,他送給她的禮物,那雙冷去的手……
病好了,不快樂(1)
沒有了,不只是國丈爺爺,母后也沒有了,皇兄……清羽、烈焰和飛翼……
他們都離開了自己,她從一個黑暗的噩夢裡醒來,又面對太多的生離死別!
暑氣未褪的初秋,天氣明明是熱的,她卻在發抖……
抱著自己的雙臂,龍沫蹲下身:這段日子……她瘋了?
不願意承認哥哥的死,不願意面對大家的死——她做了些什麼?想要給自己解脫,活在自己的回憶裡,她變成了龍涎,代替哥哥活著……心裡才舒坦一點,不用面對太多的痛苦,突然間……有一個聲音摧毀了高高築起的心牆。
“她”好像告訴了“龍涎”——我愛你?
一股熟悉的麝香臨近了她,夜曉想將她抱起,懷裡的女人突然在第一時間推開了他——拒絕他的靠近。
“別碰我……”不敢直視男人的眼睛,龍沫退在一邊。
“……”
不是吧?連他都不認識了?
×××××××××××××××××××××××××××××××××××××××××
一切還是和往常一樣。
黑乎乎的湯藥擺在自己面前——她皺眉看了看,沒喝。
“殿下——這是皇上賜的人參茶。”梅朵把湯藥遞來的時候,重複每一次不變的哄騙。
龍沫呆呆的看著,她笑了:“人參茶不是這樣的……還有,父王在雲宮……”而這裡……是東郡吧……
她推開了湯藥,仰頭認真的看著身邊的女人,陪著自己長大的梅朵,她是她的宮婢,她從來不捨得使喚她的,眼下……不僅是梅朵,大家臉上的疲憊和傷心,她不知道該怎麼去撫平。
因她而起,因為她——把大家都弄得筋疲力盡。
她錯了……逃避自己的心。
害死了母后,又讓活著的人更加痛苦……
“梅朵,我不想喝。”
“這是皇上的一番好意。”
“這裡不是雲宮,還有……父王不會對我這麼好。”從小到大,父王只會把好東西賜給龍涎,從不會留下半點給她,誰讓她是萱妃肚子裡的多餘。
病好了,不快樂(2)
先知的預言,龍涎信了。
她和玄卿在東宮的那一夜——如果不是那個太監來報龍涎的死訊,恐怕……被父王處死的就是她!
神諭中,能活下來的……有龍無鳳,有鳳無龍,白族聖者的血,是唯一的。
握上梅朵的手,龍沫認真的看著她:“梅朵……對不起……我……”
“我去給殿下拿桃酥,喝了藥,再吃桃酥如何?”
“不要再叫我殿下!”她憤怒的起身,糾正梅朵總在說錯的稱呼,“我不是龍涎!”
“殿下……”她改不了口,今天公主很奇怪,初初醒來,她的記憶還徘徊在半年前,不哭不笑,總是一副憂傷的表情。
“算了……”
她起身,不想再傷了梅朵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