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明周也沒有再來。飄音說是被冷玄叫了去陪同接洽屬國使節。雷海城點點頭,心想這天靖皇朝對子弟的執政能力培養倒是從娃娃抓走,難怪能成為三大強國之一。
其時已過了冬至,院中草地枯黃,早晨地面都結上白霜。明周忒是有心,記著雷海城身上只有件單衣,不足禦寒,便叫太子殿的侍女送了幾件厚實冬衣過來。
“太子看樣子好象挺喜歡你的。”
飄音照顧雷海城久了,也知道他不太會穿這種式樣複雜的衣服,挑了件青黑色的為他換上,抿著嘴打趣。
雷海城臉皮抽搐,明周那小鬼看他的眼神確實帶點超越年齡的曖昧。本來十三歲的孩子在古代已可算是半個大人,明周又生於帝王家,比同齡人更早熟,十二歲後就收了幾個美人。而且就雷海城對古代史的瞭解,古時有龍陽之好的皇族大有人在。
問題是,他沒興趣跟男人交往,更沒有戀童癖。
“我最多當他是兒子。”雷海城說得惡毒,給冷玄帶頂虛假的綠帽子出口惡氣也好。
飄音悶笑,“你呀,明明自己還是個孩子,還要裝大人樣。”相處日久,她越來越把這少年當成自己弟弟看待,打好衣結,又替雷海城梳理起一頭烏木般的長髮。
雷海城喜歡簡潔爽利的短髮,最初曾要飄音幫他剪了這頭長髮,結果飄音說什麼身體髮膚受諸父母,怎麼也不肯為他剪。雷海城想到這畢竟是塵煙的身體,也就作罷。
“好了。”飄音站在雷海城身後,看著他鏡中倒影,不禁被這眉宇間日益煥發出男性英氣的俊美少年迷住,臉紅了紅,忽然有點遲疑地輕問:“海城,如果你哪天離開了這院子,還會不會想我?”
雷海城內心大為震動,回頭緊盯飄音,“你說我能離開這裡?”
“噓!”飄音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跑去門口看了沒人在附近,這才閂上房門,咬咬嘴唇,對雷海城低聲道:“反正動手的時間也快到了,你知道也沒關係。海城,我其實是太後那邊的人,奉命來救你的。”
太後?那不是冷玄的老孃?怎麼會來救行刺自己兒子的要犯?雷海城沒有露出喜色,只沈靜地用眼神要求飄音解釋。
“皇上的生母盧慧妃,多年前已經逝世。當今太後是先皇皇後。”飄音頓一頓,“太後的親生兒子原太子冷麈,被皇上毒殺。”
雷海城頓時明白,略一沈吟,微笑道:“太後必定恨皇上入骨,所以才暗中指使人利用一切機會刺殺皇上。不幸,我就成了顆棋子。”
飄音點頭,“你行刺失敗,太後他們一直在想辦法救你,苦於不能做得太明顯,讓你受了許多苦。後來,皇上實在太過分,太後也忍不下去,暗示皇上別用那種手段對付你,會影響皇室顏面,幸好皇上聽了……”想到雷海城遭受的那些非人凌虐,飄音眼圈微紅。
雷海城眸光一閃,以冷玄精明,肯定知道太後對他置之死地而後快,這種情況下,冷玄還能隱忍不發,太後背後撐腰的人必然大有來頭,讓冷玄也有所顧忌。所以,冷玄才會千方百計要自己招供,想借自己的口名正言順除去心目中的大敵。
果然濫像電視裡的宮廷戲橋段。
“那,什麼時候救我走?”
有人營救好過他自己一個人賭命。雷海城倒並不擔心出去後會被殺人滅口。如果太後那邊想滅口,飄音早有多次機會可以殺他,也不必向他暴露身份。
“後天。密華的使節先離京,皇上他們會在殿前宴行。宮內看守沒那麼嚴,到時會有人來院子帶你走。”
雷海城微微一笑,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起身摸了摸飄音髮絲,“謝謝你。”
飄音張大了嘴,半天沒聲音。等雷海城想起這個動作不適合用在古代女孩子身上時,飄音的臉已經羞成塊大紅布,聲音似蚊子叫,“不用謝……”
約定的日子轉眼已到。
正午侍衛換班,飄音在他們茶水裡放了迷藥,那幾個侍衛半點沒對個小宮女起疑,不出半柱香便盡數昏倒不醒人事。飄音在北牆邊學了兩聲斑鳩叫,便有個三十來歲侍衛打扮的人跳進院子,朝雷海城恭敬地行了個跪禮。
“小人韓山見過武公子,請公子隨小人出宮。”
飄音已經從個昏迷的侍衛身上剝下外衣配刀,同韓山一起,利索地幫雷海城穿戴起來,再戴上侍衛頭盔,活靈活現是個年輕俊秀的侍衛郎。
“拿上腰牌馬上走,千萬得小心,別再給抓回來了。”她紅著眼叮囑。
雷海城點點頭。韓山一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