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咦”了聲,眸光驟亮,駕馬奔近雷海城和冷玄,對兩人看了看,忽然伸手就去摸冷玄的面龐。
指尖離目標還差半尺,一條馬鞭刷地橫空甩來,纏上他手臂。
“幹什麼?”雷海城在面具後陰了臉,正想教訓這莽撞無禮的家夥,紅衣人反腕抓住馬鞭一拽,力道奇大,竟將雷海城拖離了馬鞍。
冷玄嘴唇微動,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見雷海城整個人順著那一拉之勢凌空飛起,直撞紅衣人。
“撲通”,兩人一起墜落馬背,掉在雪地裡砸出老大個坑,雪屑飛揚。
好小子!這是雷海城直起身後的第一個念頭。
對面那雙丹鳳眼也精光灼灼盯著他,顯然深有同感。
兩人互瞪著,陡然不約而同地發聲喊,拳來腳往,大打出手。
跌爬翻滾打了數百回合,竟是旗鼓相當,久久分不出勝負。兩人越打越興起,絲毫沒有停戰的跡象。
冷玄在旁看了半天,終於清了清喉嚨,摘下面具道:“無觴,別鬧了。”
“果然是你,玄兄!”紅衣人驚喜之至,停下攻勢。雷海城正打得痛快,沒料到他說停就停,一拳剎不住砸上紅衣人面門。
細微的幾聲輕響,鬼面具碎裂成四五片,掉在紅衣人腳邊。
紅衣人索性一手撩開拂亂額頭的長髮,露出張輪廓如劍鋒般銳利的俊美臉容,二十八九光景,眉眼出奇地濃麗,卻不帶半點陰柔,反而盡現男性的桀驁狂野。
他瀟灑地撣了撣滿身的雪花和爛泥,走到冷玄面前大力一拍冷玄雙肩,笑道:“我聽說你的死訊,怎麼也不相信,啊?”
冷玄披風下空蕩蕩的右袖讓男子笑容瞬息凍結,不敢置信地捏了又捏,終是意識到並非幻覺,神情頓轉悲憤。“玄兄,你的胳膊……”
“上陣殺敵,死傷難免。”冷玄語氣淡淡,聽不出任何傷感。打量著男子,微笑道:“你我也有一年多沒見面了。你還是老樣子,到處找人打架。呵!對了,你怎麼會來風陵?”
雷海城見這紅衣人跟冷玄原是舊識,又頗欣賞這人身手了得,起了結交之心,上前問冷玄:“他是?……”
“幽無觴。”冷玄頓一頓,道:“也就是送我面具的人。”
雷海城恍然大悟,難怪這紅衣人一見他倆就目光有異,還來摸冷玄的臉,想是要揭開面具,看看是否舊友,頓時釋懷。
見冷玄不願多談斷臂之事,幽無觴隨即也收起傷楚,望了眼雷海城,道:“玄兄,你這個朋友身手不錯,還是第一個能和我打上百招的。”
他言語驕橫,神色間卻十分誠懇,分毫沒有讓人生厭。雷海城笑道:“彼此彼此。”
伸手撕下了那張大麻皮面具,“我叫雷海城,幸會。”
幽無觴本來眼含激賞,看清雷海城容貌的剎那間卻完全消失,聲色俱厲。“是你!”
雷海城尚未反應過來,一記飽挾怒氣的拳頭已閃電般飛到面前。
“無觴!”冷玄想阻止已經遲了半拍。
雷海城被這拳打得飛跌出去,沒等身體摔到雪地,他手一撐,彈起身,穩穩立住。
一抹烏青的嘴角,看到手背上蹭到的血沫,雷海城全身殺氣升騰。
幽無觴卻似乎比他更激憤,捏緊拳頭還想再打第二拳,被冷玄攔下。“無觴,他不是塵煙。”
“玄兄,你開什麼玩笑?”幽無觴不可思議地指著雷海城,“這小鬼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哪裡不是了?他分明就是塵煙,燒成灰,我也認得這小鬼……”
知道幽無觴是把他認成了塵煙才打出那一拳,雷海城咬了咬牙,硬將怒氣按捺住。可聽幽無觴居然在冷玄面前一口一個小鬼地叫嚷,他只覺自己額角的青筋都在暴跳。
冷玄蹙起眉心,借屍還魂這種事情委實太過詭異,匪夷所思,恐怕解釋上半天也未必能讓幽無觴信服。
見雷海城臉色越來越青,他頭痛地道:“無觴,你就別管這事了。總之,他是雷海城,不是塵煙。”
幽無觴一雙丹鳳眼在冷玄和雷海城身上瞧來瞧去,半晌,終於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一拍冷玄肩頭,瞭然地道:“我懂了。可是玄兄,這小鬼長得再標緻,也改不了惡毒心腸。你真的是考慮清楚了才收他作男寵的?小心再被他──”
“你自己小心。”冷玄面無表情地打斷幽無觴滔滔不絕的長篇大論。後者剛怔了怔,背後虎虎生風,雷海城一腳已經毫不留情地踢將上來。
“媽的!老子哪裡像男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