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再開口的時候,語氣已變得有點低迷,“我也不是有意要霸佔她的身體,天意使然,我也是情非得已。你如今已經知道了我不是她,就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費感情了。這世間女子萬紫千紅的,你何苦只執著於她一人。不要為了她這一朵花,而放棄了整座花園。你是聰明人,這個道理你應該懂的。”
安家齊靜靜地聽著,整個人彷彿木雕泥塑般,半晌也不曾動彈一下。臉色蒼白如紙,眼珠幽幽深深黑黑沉沉,看不出半分喜怒。只有慘無血色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卻半天吐不出一個字來。
柳溪溪暗歎一聲,知道安家齊一時半會的可能接受不了這個事實。道理誰都會講,可真放到自己身上,誰又能看得開呢。自己對安家齊講的這些話,不正是自己對自己講了一千遍一萬遍的?可自己又幾時勘得破放得下了?還不是對那一個人念念不忘嗎?這個時候,最好還是讓他一個人靜一靜。柳溪溪又嘆了一口氣,轉身便要離去。
可是,她這一轉身,卻彷彿是驚動了安家齊。他渾身一震回過神來,兩眼通紅,臉上肌肉強烈扭曲,面色猙獰可怖,猛的跳了起來,衝上前來狠狠地將柳溪溪按倒在石桌上,修長有力的手指霎時緊緊扼住了她的咽喉,陰森森的聲音充滿了暴戾之氣:“你既不是三妹妹,我就殺了你!你死了,就不會再霸佔三妹妹的身體了,三妹妹的魂兒就可以回來了!”
柳溪溪猝不及防,登時呼吸困難,眼冒金星。她拼命掙扎,可到底敵不過安家齊的力氣。隨著安家齊手勁的持續加大,她開始口唇青紫,意識也逐漸模糊。
本能的求生意識讓她手腳亂舞,無意中舞動的手碰到了桌上的酒壺。柳溪溪下意識抓了過來,用盡全身力氣往安家齊頭上砸去。安家齊躲避不及,砰的一聲,粉彩雲龍紋飾酒壺在安家齊頭上開了花,鮮紅的血液混著酒水從安家齊額頭上流了下來。
因了額頭這一下,安家齊手上力氣不由一鬆,可柳溪溪一聲“救命”堪堪出口,安家齊即已猛撲上來,復又扼住了柳溪溪喉嚨,這回變本加厲,兩手齊齊發力,有如泰山壓頂,柳溪溪霎時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眼看柳溪溪就要命喪於此,危急時刻,一道黑影竄了進來,卻是安家齊的隨身侍衛董茂。原來董茂一直在這附近守衛,雖然聽得飛雨臺裡隱約有異常聲響,但主子爭吵,他這做奴才的,也不好隨便進去,只能當作聽不見。然而,柳溪溪一聲尖銳而短促的“救命”卻令他頓感不妙,這才飛身進來。
一入飛雨臺,眼前的一幕讓董茂大吃一驚。趕緊上前阻止,但安家齊暴怒之下,力氣非同小可,董茂又怕傷到他,不敢太過用力,一時竟掰不開他的手。正手足無措,忽然聽得一聲尖叫,卻是靜香拿傘回來四處尋找柳溪溪,此時正找到飛雨臺來了。
靜香見柳溪溪一張臉已呈青紫,嚇得大喊:“快,快把安世子打暈!”董茂倉促間來不及思索,依言翻手為刃,一個豎劈,登時讓安家齊軟了下去。
董茂扶了安家齊讓到一邊,靜香早已撲了上去,半抱起柳溪溪,撫著她的胸口給她順氣。過了半刻鐘的光景,柳溪溪才慢慢的緩過氣來。
靜香驚懼不定,怔怔看著她,聲音裡俱是慌恐:“三小姐,這是怎麼了?你和安世子怎麼就鬧到這地步了?”
柳溪溪咳了幾聲,慢慢在石凳上坐直了身子。定了定心神,才盯著靜香和董茂緩緩說道:“今日之事,只是我和世子一時口角之爭,並非什麼大事。只是,這純屬我和世子之間的私事,傳出去恐怕於世子名聲有礙。你們倆,知道該怎麼做了?”
董茂垂首應道:“三小姐放心,今日只是世子醉酒,不小心撞傷了額頭。其餘的,小的一概不知。”
柳溪溪滿意地點點頭,又轉頭望向靜香。靜香滿臉惶恐,嚅囁欲言,可最終在溪溪眼光的逼視下,還是把話嚥了下去,默默點了點頭。
柳溪溪暗中輕輕舒了一口氣,說道:“今日之事就到此為止了。日後我若是聽到了一星半點的風聲洩露,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了。”
董茂頷首:“小的不敢。”靜香雖滿目茫然,卻也唯唯諾諾點了點頭。
董茂扶了安家齊下去處理傷口,靜香也收拾了地上碎瓷,拿去外頭丟掉。空蕩蕩的飛雨臺,只剩下了柳溪溪一人。
斜雨霏霏,如煙如霧,被風輕送著從飛簷外飄進,帶來幾許清涼。簷下珠簾隨風輕晃,琉璃珠子彼此撞擊,發出清脆細響,更添幽靜。
柳溪溪這才感到後怕,這秘密果然不是可以隨便說給人知的。只是,如今已是說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