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細看,卻是無數眼睛發出陰冷的綠光、蠕動著醜陋溼潤身軀的毒蟲首尾相連構造而成的毒瘴。不禁心生厭惡之感,寬大飄逸的袖袍輕輕甩去,觸及之處頓時化為一片冰霜,掩去了腐臭氣息。略微穩定心神,雲涯子十指上下翻轉、催動全身真氣,於指尖凝成一柄長劍揮手向毒瘴劈去。一陣星輝閃過,那毒蟲竟是分毫不曾受損。而當真氣凝結而成的劍刃觸及毒瘴時,雲涯子突然驚訝地睜大眼睛,發現力量居然順著指尖一點點被引匯出體外,為毒瘴所吸收。
心知這陣法能夠損耗自己的修為,他立即收回劍氣,指尖隱約泛起一陣刺痛。
雲涯子驚為天人的清冷容顏之上慢慢泛起一陣冰冷白霜,更顯悠遠疏離、仙姿出眾。知是琰月欲要置他於死地而攻破仙界,豈能讓這等心胸陰狠的妖魔得逞?於是輕輕劃破面板,用滲出的鮮血混雜著自身仙力,行雲流水一般在毒瘴上書寫著一連串陌生的咒符。然後退後幾步,集中精神對著其中一點,匯聚百年修為之力,朗聲道:
“破陣!”
瞬間,一陣白光閃過。還沒等琰月反應過來,頓覺胸口處一陣劇痛、氣血翻湧而上,竟是生生地喉中一口腥甜噴出,染紅了衣衫。琰月心下大驚,知道雲涯子竟是孤注一擲將全身力量傾注在陣中一點,強行破陣而出,不覺有些愕然。
抬頭望去,果然那一襲長衫似雪;烏黑的流雲發在空中隨風飄舞。映入眼中的是雲涯子那張蒼白絕美的清冷仙容,隱約可見嘴角不甚明顯的殷紅血絲。琰月見狀,不由得冷笑著高聲道:
“…………………仙尊何必強撐於形呢?強行出陣必定會損耗大半修為,加之毒氣深入骨髓臟腑,如今你已是勉力支撐罷了。若是繼續糾纏下去,我要令你葬身於此,卻也不是什麼難事。”
雲涯子強忍住全身血脈逆流、真氣四亂的痛楚,一雙清澈如水的冰眸依舊平靜淡然地凝視著他,語氣不溫不火、毫無感情:
“請便。”
聞言,琰月也不推辭,既然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能夠不至於拼得同歸於盡就可以殺掉雲涯子這個計劃上的大阻攔,他當然是樂意為之。遂騰空而起,一手提起三叉戟就以如鬼如魅,如風如電之勢,瞬間欺身飛至雲涯子面前,抬掌凝氣做挖心掏肺之式,向著他的胸膛就一掌劈去。
正欲震碎雲涯子的五臟六肺,突然手腕上一陣劇痛,鮮血如泉水一般湧現出來,立時就白骨猙獰。琰月大驚失色,連忙收回掌風抬頭一看。卻赫然發現一位紫袍玉帶、俊美絕世的仙人正站在他面前,左手扶住奄奄一息的雲涯子,右手正拿著一柄流光溢彩的冰劍直指自己咽喉。琰月看著眼前來人,突然神色瞬變,知是情況有變,立即收勢跳下雲端,笑著說道:
“看來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久違了,岱輿上仙。”
蒼嘯輕輕扶起雲涯子,淡然頷首應道:
“既然如此,今日將軍可否暫且先撤退?若是不介意,我們改日再較量一番。”
看著蒼嘯眸色逐漸變暗,手中一柄琉焱玉劍散發著灼人的殺氣。琰月知道他的任務已經完成,於是便施施然抱手拱拳道:
“得罪了。”
說完,便轉身揮揮手,示意魔界大軍隨著自己一起返回,不再多與眾仙糾纏。
眼看著魔界眾人已經退兵,蒼嘯轉過身來,俊朗瀟灑的臉上一片溫和之色,朗聲道:
“諸位也請回去吧,師弟這裡自然有我照顧。”
眾仙見於雲涯子齊名的岱輿上仙已經發話,自然樂得迅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於是紛紛施禮道謝之後,便離開了太岐山。
蒼嘯扶著臉色蒼白如紙、氣血逆流的雲涯子坐上仙鶴,苦笑著嘆息不已:
“你自小就愛逞強,何苦如此呢?”
雲涯子感覺到蒼嘯正在往他體內輸送真氣內力,一陣陣暖流逐漸深入臟腑之中,漸漸平復了之前刀剜似的疼痛。
休息了一會兒,待到氣息平穩之後,他淡淡地回道:
“無妨,自然是有我的責任。修仙之人本就看淡生死,若是為天下蒼生而付出一切,又有什麼計較呢?”
蒼嘯依舊溫柔地微笑著,伸手撫了撫他被冷汗浸溼的鬢髮,忍不住泛起戲虐之意:
“哦?那是自然,你不需要同我說這些個道理。只不過,這次你傷得那麼深,怕是又要苦了你那小徒弟了吧?”
聞言,性子一向沉穩內斂、不動聲色的雲涯子突然睜開眼睛。
那雙犀利冷傲的眼眸之中,驀然泛起一片冰凍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