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划著船,漸漸出了荷林,遊湖的畫舫上透出星星燈火點綴著夜色,讓他們能看清彼此釋然的臉。
墨涵又嗅了那蓮蓬,說:“你送了我一湖的荷花,我總得還禮不是?不過這禮倒是一直欠著你的。”她起身,脫了外面穿的旗袍,裡邊穿的是白絲的衣褲,胤祥還沒明白她要做什麼,墨涵已一個猛子扎進湖中,濺起的浪花轉瞬即逝,卻美得出塵。
胤祥大出一口氣,是的,他們之間值得珍惜的不是愛情,而是兩小無猜的友情、親情,那個拽拽的從樹上跳下來譏笑墨涵的十三、那個纏著墨涵應付功課的十三已一去不復返,存留的卻是彌足珍貴的情意。原來這就是咬了太子妃的恩古倫格格的水遁法術!心神恍惚間,墨涵已在幾丈外的水面探出身子,給他揮著手,胤祥也揮揮手。這次,她不再潛入水下,用仰泳的姿勢游回船邊,將手搭在船舷,一臉的微笑。
“恩古倫格格,你什麼時候教我水裡的法術啊?”
“十三阿哥,你資質太淺,先得從溼腳開始!”
“你晚了七年才說!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哦?你說!”
“你說婉兒會給我生個女兒,你得讓我女兒學會這水遁術!”
“這個簡單,只是你得封個大大的紅包給我作館費!(館費:古代給師傅的酬金)”
“一言為定!”
“既已下水了,我想多遊一會兒!”
“那好,我划船跟著你就是了!”
二人說話間,竟不覺有幾艘畫舫正劃了過來,有人在畫舫上舉著燈籠喊:“船上是何人?可是有人落水了?”聽聲音是五阿哥胤祺。
墨涵咯咯笑著,趕緊游到船尾躲藏,卻聽胤祥回道:“五哥,我是十三!”
“十三弟,我船上人說這邊有人落水了,你見著沒有?”
“是湖裡鑽出了美人魚,我一叫喚,把她嚇走了!”
墨涵低聲說:“當真是夜裡說瞎話不怕臉紅!”
“是瞎話麼?美人魚可是你說給溫恪她們的!”
“阿瑪,是十三叔呢!”
“嗯!”胤禛實在沒想到和墨涵在一起的會是胤祥,她歌裡在唱“就好象兩角菱也是同日生”,他們就是同日生,為什麼要對胤祥唱這些?她的心思為什麼是他看不透的。她怎麼會鳧水,真不知道還有什麼是她不會的。
“阿欠──阿欠──”墨涵渾身溼漉漉的坐在船頭,她的外衣勉強搭在身上,外面裹著胤祥的大斗篷。夜風已起,涼意頓生。
胤祥飛快的划著船槳:“這水裡涼得快,你還要逞能!”
“我肚子餓,沒體力了,否則我游過去直接上岸,好過這樣被風吹乾!”
“你想點別的,老是惦記著冷,就越覺得難受!”
“阿欠──我給說個划船的故事。奶奶帶著兩個孫子划船,可是隻有兩隻槳。奶奶一隻,其中一個孫子拿一隻。兩個孫子互相爭奪,把槳失手落入水裡。這時候河道變窄,水流湍急,忽然前面有塊巨石。眼看就要撞上去,奶奶眼明手快,用船槳支住巨石,船繞了過去,可船槳卻折斷了。奶奶說,孫子,槳(講)完了。”
稍一尋思,胤祥就品出了她的玩笑:“你膽子可真大!佔我這樣的便宜,那皇阿瑪成什麼了?”他說得嚴肅,可還是忍不住笑起來。
“明明是我吃虧呢!有你這麼大的孫子,我不是老妖婆了?”
“你是罵太后了!”
墨涵也大笑起來。
“你把蓮蓬剝開,取蓮子吃吧!”
墨涵不曾生吃過這新鮮的蓮子,費勁兒取了三粒就都塞進嘴裡。才入口還算微甜,可略一嚼,卻是說不出的澀口,還有苦味。此刻船已靠岸,胤祥扶著她上了岸,拉著就向冪翠軒跑,那石子路上立刻留下墨涵的溼腳印。可行了不遠,墨涵就覺著難受,趴在石欄上就吐,倒把胤祥嚇了一跳,趕緊一邊扶著她,一邊為她拍背:“是我忘了,不該叫你吃蓮子,苦澀的一入口,你就這樣。”見她止了吐,胤祥拿絹子給她擦了嘴。
“可好些?”
“嗯!”
“要不──”胤祥卻有些猶豫,拘謹的樣子。
墨涵猜出他的意思:“思無邪!”
胤祥自嘲的一笑,橫著把墨涵抱了起來。未出十步,倒有三個看戲般瞧著他們的人。
“三位嫂子,請恕胤祥先行一步!”
“胤祥,你可得給婉兒說一聲,免得有人嚼舌!”
“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