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憶情似乎有些驚訝於孤光的轉口,但是依然頷首贊同:“那也好,快些解決,不要被拜月教人察覺。”
弱水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只是同聽雪樓紀律嚴明的屬下一般,屏聲靜氣的在一邊聽著——她只明白了一件事:樓主和這個青衣人,不殺那些子弟了。
她笑了起來,正準備對他說什麼,卻看見孤光的手指驀然彈出,憑空裡,彷彿有一粒粒青色的種子般的東西彈出,落在那些被定住身形的拜月教弟子身上,然後,看到在暮色中奇蹟般的綻放在人心口上的各色花朵,弱水再也忍不住的脫口驚叫——
“哎呀,那、那是什麼花?”
孤光一連施法,將汲取人記憶的幻力結成的花種入弟子們心裡,微微感到靈力消耗,卻回頭,對著那個藍衣少女一笑,回答:“那是夢曇花。”
話音未落,青衣術士側耳聽著空氣裡的什麼聲音,臉色忽然一變,低叱:“你們退開——我感覺得到有拜月教的人往這邊來了!快做出被我暫退的樣子來……”
“退十丈!”軟轎中,一個指令,毫不猶豫的從白衣樓主唇中吐出,令出如山,聽雪樓所有人馬,站上了朱雀宮臺階的,立時紛紛後退。
孤光看了那些剛被夢曇花汲取了心裡此日的記憶、而一時間依舊呆滯的拜月教弟子,反手重新抽出滅魂劍,擋在宮門口,一人一劍,對著聽雪樓大軍。
來的人,竟然是一直守在神廟的玄武壇壇主。
“聽雪樓的人住手!大祭司有話相托,叫蕭憶情出來聽!”黑衣的玄武壇主,看到宮門口半人多高的屍體時,還沒有搶近,已經忍不住大呼,託著一件事物奔過來。
看著過來的人,青衣術士手指再度握緊,眉間有殺氣閃現——來一個殺一個,決不能讓這邊的情況漏了半分出去!
然而,滅魂劍正準備揮出,孤光眼睛忽然凝滯了,看著玄武壇主手中的東西。
聽得“大祭司”三個字,軟轎裡的人終於再也坐不住,撩開了簾子,長身而起。然而,蕭憶情沒有問迦若要說的是什麼話,眼神也已經大變,看著奔到朱雀宮門口的壇主,和他手裡捧著的東西——
一柄緋紅色的劍,在暮色中流轉出清光萬千,彷彿臨風綻放的薔薇。
血薇劍。
孤光暗自起的殺心終於強自按捺住,回首看了一眼聽雪樓主。蕭憶情臉色蒼白。
“大祭司說了,聽雪樓如果要強行攻入,月沉宮傾之時,便是劍折人亡之日!——”顯然是受了囑託,要憑著信物來阻止這邊的屠戮,玄武壇主跑得不停喘息,然而神色肅穆的在宮門口停住,將血薇劍舉過頭頂,一字一字傳話,“到時,蕭樓主若要找血薇劍的主人,便只能問聖湖下的累累白骨了。”
蕭憶情看著那柄阿靖片刻不離身的緋色袖劍,淡定冷漠的眸子裡陡然有火焰幽暗燃燒。
“迦若呢?他為什麼不過來?”他手指暗自握緊,指節泛白,然而聲音卻是冷定的,問。
玄武壇主喘息微定,看著朱雀宮門前聽雪樓黑壓壓的人馬,也不禁暗自驚心,然而一想起祭司大人,唇角就有了鎮定的笑意:“祭司大人在青龍宮擊敗了碧落紅塵護法,重新奪回了青龍宮,關閉了宮門。”
碧落紅塵?
蕭憶情手指更加握緊,臉色微微一冷:碧落紅塵聯手,都被迦若擊敗,這位大祭司的術法,又到了何等可怕的境地?如今阿靖落在他手上…豈不是……
“他待如何?”白衣樓主忽然間反而鬆開了手指,冷笑。
玄武壇主依舊保持著那個雙手舉起血薇劍的姿勢,顯然迦若也交代過他對於那把劍不可輕辱,所以必恭必敬的捧著,低眉垂目,一字一字回答:“請樓主於明夜子時,一人一刀,赴靈鷲山最高頂與祭司大人相見——有事相商。”
拜月教之戰·茫茫彼荒篇(13)
“稟教主——聽雪樓人馬已經撤回靈鷲山下。”朱雀宮方向來的傳訊弟子氣喘吁吁,匍匐在神殿的大理石臺階下,稟告,血汗縱橫的臉上有掩不住的喜悅。
然而,一直站在祭壇上,惴惴不安向著宮門方向眺望的女子,眼底卻驀然閃過複雜的光芒。擺擺手,讓弟子退下,明河低下頭去,忽然笑了笑,轉頭看著一邊同樣驚詫的占星女史冰陵:“你看,居然這麼簡單!——只要我們手裡還有舒靖容,聽雪樓力量再強也要臨流勒馬,不敢逾越分毫。”
頓了一下,拜月教主眼神是複雜的,微微嘆息:“那個人,那麼重要?”
銀白色長髮在夜色中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