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我,我是在床上,而且是在痛床上,但我卻確信我哪裡受傷了。我本能的抬起右臂,想用它支撐身體,便遺憾的是,我的右臂被固定在床的一角,根本無法動彈,更無力支撐。我用了一點力氣,居然讓自己氣喘吁吁。我停止了我的妄動。病房裡沒有聲音,我能肯定我在的這個房間沒有病人。是的,沒有病人。椅子櫃子,衛生間,我知道這是一個單間。我把手放在被褥上,想掀開被子。我的下身插了導尿管。我想動動腿。一下,兩下,三下……
我慌了,我用力捏大腿,它還是沒有知覺:“不可能!……不可能!!……”我大叫……
“怎麼了?“女護士急急的跑了近來。
我看到了救星:“告訴我,告訴我我腿怎麼了?告訴我!……”我無常的開始激動。
“別激動,安靜些!沒事,只是雙腿被藥物短暫的麻痺而已,過兩天會好的。”
“不可能,告訴我!”我無力的抓緊了那纖細的手臂,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般不肯鬆手。“告訴我,護士!”我的請求變成了命令。
“藥物麻痺!”她還是這句話。
“不可能……”我依舊重複。
“確實是藥物麻痺!……”她還在堅持。不過,我緊握她的手臂讓她感到了不舒服,她白皙的臉上滲出了汗珠。我無暇觀看那張清純的臉,我無心。我慌恐,並懼怕……
我不懼怕死亡,但那時卻那樣懼怕殘廢……
不會的,你沒有騙我?”我用神經質的大腦問。這一次又變成了請求。
“醫生……”這一回輪到她叫。
老年的醫者快步走了近來。“病人怎麼了?”
他叫我病人?“病人?”我鬆開了那手臂,轉移了視線。“病人?”“醫生?你是醫生?告訴我,告訴我我怎麼了。”
睿智的眼睛瞄了我一眼,柔和了下來。走到我身邊,伸手拿起被角,極其溫和的對我說:“沒事,孩子,藥物的副作用而已,過兩天會好的。”
“真的?”我依然不確信。
“嗯,真的,我以我醫生的人格做擔保!”
“哦!”我鬆開抓緊他手臂的手。報歉似的說:“呃……呃……請原諒……”我的眼角有晶瑩的淚滑過。“幾時能恢復?”我停停又問。
“看你的恢復的情況”老者回答。把被子替我掖好了。站直了身體,拿起手裡的本子,對著吊瓶說了聲:“一個小時後換藥。”
“嗯!”那護土回答。
“好好待著,孩子。很快會好的!”他對著門側著臉回望我。
突然,他的語氣變了聲調。“孩子,我在哪兒裡見過你?”驚疑的。
“嗯,見過?”我睜大了眼睛……
“報紙上……你跟她很像……
“報紙?”嗯,我明白了。我看著他。沒有答話。
“嗯,是我認錯人了。你不可能是她。呵呵,她是個很有文采的女孩,我女兒喜歡她的文字……”他似乎在為他自己圓自己的尷尬。搖搖頭走了。
我眼角又有淚滑過:“嗯,爸爸,我做到了,你看到了嗎?已經有人知道我的存在了……”
正文 第四卷 夏雨幽荷(5)
一個小時後,那護士果然便來與我換藥。這一次,我完全平靜了下來。由於我先前的暴動,右手臂上早起了個大包。而我居然沒發覺,並且感到疼痛。
“怎麼會起了這麼一個大包?”她抬頭有些責備的問。
“疼嗎?”她柔聲細問。
“嗯,沒感覺!”
“真夠冷血的。”她的責備,並沒有使我生氣。相反我卻很感動。她拿放在床邊櫃子上盤中的棉籤蘸著瓶裡棕色的藥水給我浮腫的手消毒。折開的一次性的輸水管再次插進了已換好的白色吊瓶中,待排完空氣後,便拿起針頭扎進了我的血管中……
我咬了咬牙,居然再次嗅到血腥的氣味。那白色的液體再次流入我的血管內……
“疼?”她看到我的表情問。
我放鬆了表情。“緊張……”我說了謊。
她把我的手放在褥子上面。輕輕的拔了了拔我額頭影眼的髮絲道:“我是你的責任護士!”
我這才細細的看她。清秀的五官,顧盼的眼神,纖瘦的身材。又一個美麗的女人。我輕笑,怕是我這一輩子與美麗的女人有不可分割的緣份了吧。
“笑什麼?”她輕問。
“只是感嘆而已!”我輕聲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