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暖時隔了三個月,再次見到了鬱清林,她的第一感覺就是叔叔瘦了 實在是太瘦了。 眼前的鬱清林眼窩深陷,臉上和手臂上的脂肪彷彿被抽走了般,只留下了一層肌膚的褶皺。 看的她眼眶泛紅,心裡潮溼了一片。 “叔叔。” 鬱暖走到病床前慼慼地叫了一聲。 鬱清林抬頭,渾濁的眼睛裡流出了眼淚。 鬱暖心裡猛的像被一根針刺了一下,尖銳般地疼。 她上前抱住他,“不怕,我在呢,以後我不會讓她們再欺負你。” 鬱清林喃喃道:“傻孩子,沒人欺負叔叔。” 鬱暖也不戳穿他,鬱清林要面子,也不想拖累她,有苦只往肚子裡吞。 她知道要不是實在太絕望,誰會活的好好的想去死? 叔叔一慣覺得虧欠了她太多,要不是實在沒人可信任,他也不會把她的電話給警察。 他還想用死給她換來一筆錢,讓她餘生有個保障。 這是她的叔叔,與她血脈相連的叔叔,是她父親的親弟弟。 命運對他不厚道,讓他半生都在輪椅上度過,失了自尊,也失了鬥志。 她猶記得小時候爸爸說起叔叔時,臉上的心疼和惋惜。 彷彿那是一顆璀璨的明珠被無端沒入萬丈深淵,從此明珠蒙塵,再也沒人看見過它綺麗奪目的樣子。 曾經那麼意氣風發的叔叔,自從雙腿廢了之後便如同初冬枝頭枯黃的落葉,任同凜冽的寒風擺佈,沒有一絲掙扎的力量。 又如槁木死灰般,把自己縮回了一方小小的保護殼裡。 從此懦弱,得過且過,成了他的座右銘。 也只有在李秀英和鬱晴欺負鬱暖的時候,他才從殼裡鑽出來為她跟其他兩個人爭吵一番。 奈何他本就自身難保,也是人微言輕。 鬱暖在那個家裡受盡了冷待,她討厭李秀英討厭鬱晴,可她從沒有討厭過叔叔。 她在那個家裡唯一感受到的一點溫暖是叔叔給的,而她跟叔叔一樣,都是老天選中的倒黴蛋。 叔叔在最風光的時候失去雙腿,失去事業,而她在最需要疼愛的年紀,失去雙親,失去幸福的家庭。 他們兩個像是在被困於深井中的人偶。 不一樣的是,她在努力往上爬,力爭打破黑暗重遇光明。 而叔叔早已經消磨了鬥志和耐心,只願被困於原地。 鬱暖跟鬱清林說了她的想法,鬱清林對於跟李秀英離婚的事沒有任何意見,卻不願意他們給他買房子。 正如鬱暖所料,他提出去住養老院。 在湛禮臣去外面接電話的間隙,鬱暖悄悄告訴鬱清林,“叔叔,你別擔心我們負擔不起,他有錢,人也特別好,我的工資也不低,足夠照顧你。” 鬱清林看著鬱暖,眼睛裡流露出欣慰,溫聲道:“不用擔心我,你們好好的就行,放心,叔叔有補助,住養老院沒問題。” 鬱清林心裡想的明白,絕不能成為鬱暖的累贅,男方再有錢那是他的,他沒有義務照顧他。 即使愛屋及烏,可他不能沒有自知之明,小暖好不容易過上了好日子,他不能給攪和了。 鬱暖也深知鬱清林的想法,知道多說無益,便沒有再勸他。 湛禮臣接完電話回來,鬱暖讓他陪著鬱清林說說話,她去找醫生問下情況。 其實湛禮臣已經問過醫生了,鬱清林身上只是有些擦傷,並沒有其他問題。 但是他知道鬱暖過於擔心她叔叔的身體,便也沒有阻止她再去問一次。 鬱暖穿過醫院長長的走廊,往醫生辦公室走。 視線裡閃進來一個推著輪椅的年輕人,輪椅上坐著一個穿著病號服頭上和腿上都纏著厚厚繃帶的男人。 男人面部被紗布纏的結實,只露出的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隻嘴巴。 鬱暖覺得這個男人五官長得過於熟悉,不禁多看了兩眼,男人一直垂著頭,半死不活的慘樣。 “嫂子?你怎麼在這裡?” 鬱暖抬頭,只見李維奇從遠處走來,笑著向她打招呼。 鬱暖狐疑,他怎麼在這裡? “我叔叔住院了,我過來看看他。” “臣哥也在?” 鬱暖點點頭。 “小暖?” 有人喊她。 鬱暖尋聲望去,聲音落在輪椅處,她定睛看了看。 陡然蹙了眉,“於圖?” “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於圖緊抿著唇,沒有說話,眼底卻紅成了一片。 倒是有點未語淚先流的意思。 他這個樣子自己也說不好是疼痛導致的,還是心裡實在委屈。 總歸不太好。 李維奇對身旁推著輪椅的人擺擺手,“先送他回病房。” 於圖被年輕人推著回病房,臨走眼神還一直黏在鬱暖身上。 那眼神像是欲進賊窩了,趕緊跟親人依依惜別,跟對方說:你可要趕緊過來救我啊。 千萬,一定,不要忘了。 真真是酣暢淋漓的演繹了絕望之中又帶著一絲希望。 “怎麼回事?你打的?” 於圖走後,鬱暖把心裡的疑問拋了出來,她想不到於圖與李維奇以這種奇怪的形式在一起,還能為什麼。 “不是我打的,小瀾打的。” “小瀾打的?” 李維奇就把小瀾告訴他的說了一遍給鬱暖聽。 鬱暖心裡大概有了計較。 湛瀾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