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不醒,”雄渾徹憂慮地看著他的五弟說。
“相信。”千仞雪輕而堅定地說,“你不信麼?”
雄渾徹有些害怕,抬眼弱弱地看去,見她眼中毫無責備,盡是純淨的安然,才放下心來,道:“不是不信,只是這也有些久了。”
“久不算什麼。”雲銳清說道,他剛巡邏一圈飛回,“只是估算著,離接戰的日子近了。”
“你們等著看吧。”千仞雪本想這麼說,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一時間,沉默成了艦上的主旋律,只有波濤聲在風中迴盪。
又是許久過去,待到日頭西斜,紅黃的暮光照來,有些刺眼。
雲銳清眼尖,驚喜道:“閣下……是醒了?”
眾人頓時圍了上來。
光正睜開眼睛,看見他的雪,和幾個元素守護使長兄。
雪那喜樂的眼神,他看得一清二楚,更覺心煩意亂。
晨星給他的警告,牢牢纏住了他。
照晨星的話去推演,似乎不無道理;如果不是仞雪,他本能更冷靜地面對問題。
自己是武魂殿的人,也是元素守護使,肩頭揹著千鈞的重負,不是隻需舉杯飲啜的羅曼蒂克的薄海民呵。
可他總不願信晨星的話。
第一直覺告訴他,晨星似乎有著什麼秘密;思考之後,更覺得他是深不可測。現在幫助自己,幫助得再多再大,也不能消去這種疑慮。
自己只是他的棋子罷。至少在晨星的眼裡,一定是這樣的吧。光正想。
做了過河卒子,只能向前拱麼?
這他卻是不願意。何況,即使晨星多麼的強,卻非依靠自己不可,那就沒有事事服從的必要。
和仞雪的感情是發自內心的純真之情,直覺給他血肉相連的感覺,而非和晨星相處那樣陰惻惻的。
“你這是墮落在肉慾裡才會這麼想!”光正警醒自己這種可能性。
他發現這指責很容易反駁:“全身心相信一個只是供給了戰鬥技術的人,便是靈性嗎?”
可是,害怕墮落的感覺卻不是那麼容易驅散的。
無論晨星再怎麼是把他作為棋子,從他教的技法看,晨星目前顯然遠在自己之上。不聽他的言語,如果最後以悲劇收尾呢?那或許不如現在就自己來斷絕吧。
但看著眼前的雪,他一絲一毫也下不了這個決心。
“真是愁人。”他無言地注視著夕陽。
“怎麼樣,光?”千仞雪問著,自然而然地搭了上來。
“……還好。”光正給出了標準的敷衍答覆。
“你……”
千仞雪察覺到異樣。這種回答她見慣了,這男人估計短期內是改不掉了。
可是搭上去的時候,他似乎畏縮了一下?雖然最後沒有抗拒,這小小異變卻是非同尋常。
“閣下,我們再去巡邏一圈。”雲銳清似乎有、又似乎沒有察覺到其中微妙,這樣說道。
千仞雪樂得他們不在,便讓他們去了。
“仞雪!”光正忽然一陣躁動,將她抱入懷裡。
四人的離開留下的獨處空間,加劇了煩躁,無出路的思考讓他最後決定索性不管不顧。
一旦這麼決定,剛才的所有煩躁,到此時,似乎反而變成了助燃劑。
“光?”千仞雪柔和地問。
她倒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或失禮,只是前後反差有些大了。
肯定是遇到什麼難事了吧。千仞雪想。
那些男人總是喜歡有事不說自己扛。雖然到最後未必一個人扛得過去,可直到扛不住,都不願吭聲的。
肯定是遇到了煩心事,又不願說,才突然這樣尋求慰藉吧?她這樣想著。
因此她反過來,把光正抱入自己懷裡。
恐怕只有特殊的情況下男人才喜歡這樣被女人抱吧?她想。
但即使光正會不喜歡,她自己卻感到愉悅。
“靠你了。”光正忽然說道。
千仞雪有些愕然地看著他。在她印象裡,光正總是試圖扮演起拯救者的角色。這有的時候討厭,有的時候又叫人安心。
現在忽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就叫人奇怪甚至不安了。
但她索性沒有問怎麼了,而是直接回答:“放心。”
“不愧是你啊。”光正輕聲嘆氣著回答。
她越是令人安心而魅力四射,光正就更矛盾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