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若當初在公社院裡發瘋是在眾人猝不及防的狀態下,社長完全被整懵完全沒預料到才會幫他,社長現在有了經驗,再發瘋還管用嗎?而且她還好意思再去發瘋嗎?
那麼要拿著欠條去打官司嗎,即使沒有這欠條官司也能打贏,主要是訴訟週期很長,時間上就耗不起,自己寫起訴書跟開庭嗎,要請律師嗎,律師會不會分走很大一部分賠償款?
不請律師的話,找記者可以嗎?沒有認識的記者,找人假扮嗎?如果透過找人假扮記者拿到賠償款,算是敲詐勒索嗎?
各種各樣的想法在顏若腦子裡亂成一團,她覺得微微頭疼,剛端著茶缸子喝了一杯涼水,門口嘈雜聲傳來,顏安平兄弟跟礦山主劉運發還有他的狗腿一塊兒進了院子。
顏若打量對方几眼,神情一鬆,看這樣子是送賠償款來了。
到五天期限上,顏安平當然要去礦上要賬,但對方不在礦上他撲了空,還以為對方要賴賬,他從山上下來,對方從村裡大路過來,雙方就在顏家附近遇到,就一塊兒進了門。
本來該是農忙季節,可他們身後還是跟了社員來看熱鬧。
顏若可不想給對方端茶倒水,客套寒暄,她儘量讓自己語氣平靜,對劉運發說:“五天期限到了,兩千塊錢賠償款呢,一分都不能少。”
劉運發手指間夾著煙,帶著玩味興致看向顏若,顏家這個大閨女長得倒是挺水靈,眼睛黑白分明清清凌凌,那俊俏模樣怎麼看怎麼正常,壓根就不像瘋子!
顏若不等他開口,覷了對方兩眼,嗤笑,用最兇的聲音說:“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摳出來。”
她一腳踩在剛才坐過的板凳上,那腳似乎有千斤力量,明明很結實的板凳就被她那麼輕輕一踩頓時四分五裂。
在圍觀群眾的驚呼聲中,顏若彎下腰,撿起最大的碎片,跨上兩步就要往劉運發腦袋上招呼。
劉運發懵了,他在腦中幻想自己被顏若踩那麼一腳:“……”
還是瘋的!
眼看著帶著尖刺的木板裹著迅疾的風戳向自己,劉運發嚇了一跳,連忙後退並抬手格擋,氣急敗壞地叫顏安平:“還不趕緊制住你妹妹,我是送錢來的,你們家到底要不要錢?”
顏安平的視線一直隨著顏若移動,他沒動。
顏若垂下手臂,手裡仍拿著那塊木板,用她能發出來的最兇狠的聲音說:“兩千塊錢,痛快點。”
劉運發生怕顏若會攻擊他,躲到顏安平身後,從皮夾裡拿出準備好的兩大摞錢,遞給顏安平說:“一分不少,點數清楚了,趕緊把採礦證還給我。”
顏安平自己把錢數了一遍,又遞給顏若,顏若數了一遍,甚至辨別了錢的真假,沒問題之後才說:“等著。”
她進了顏安平的房間,開啟抽屜上的鎖,拿出妥善保管的採礦證,又把兩千塊錢放好,鎖好抽屜,出門,把採礦證遞給顏安平,顏安平將其歸還給劉運發。
劉運發這次來本來想擺譜的,他劉運發是誰,公社最有錢有勢的人,就是在縣城提起城北劉運發的名頭,誰不得仰慕得豎大拇指。
來給顏家送錢他就是財神爺,是大善人,是活菩薩,他要讓顏家人對他感恩戴德,讓櫻桃溝的社員對他刮目相看,阿臾吹捧他,他要擺足了威風才給錢,他要成為一個傳說。
沒準他還能幫親戚說成一門親事。
沒想到灰溜溜就把錢給了出去,這讓他覺得很沒面子,就別提擺譜了,他巴不得趕緊離開,於是他拿了採礦證,麻利地帶著狗腿走了。
等人一走,圍觀群眾熱鬧起來,七嘴八舌地議論。
“劉運發給他們賠了兩千,整整兩千吶,不是說就賠幾百塊嗎!”
“顏老實家這下有錢了,傷筋動骨一百天,腿肯定能好,白得了這麼多錢。”
“腿骨折了就給這麼多錢,換我我也樂意。”
整個櫻桃溝生產隊還沒有先富起來的人,現在顏家就是生產隊首富。
李秋霜母女回來得晚,沒趕上劉運發,李秋霜跟吃瓜群眾打聽到劉運發給了賠償款,還一下給了兩千,立刻眉開眼笑跟周圍人一塊議論這件事。
聽著眾人“你們家真有錢”的恭維,李秋霜樂得合不攏嘴。
拿到賠償款,終於解決了這件拖了很久的事情,算是討回了公道,顏若當然也覺得渾身輕鬆,她默默聽著這些讓人窒息的議論,沒有出言反駁。
明明是受到傷害拿到不多的補償,這麼點錢要彌補身體跟精神創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