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鋪天蓋地又聲勢浩大。
燒烤攤老闆頗有先見之明,早在淅淅瀝瀝小雨時,就將頂棚側面的擋風塑膠布放了下來。
磚塊一壓,這處地方便成了庇護所。
雨點子噼裡啪啦,但簷下的人們依舊不緊不慢享受美食,煙霧朦朧裡多了幾分小鎮的愜意。
海鮮大餐簡單粗暴,全是大魚大肉。
溫南星其實不大喜歡吃這些需要一道道工序流轉的食物,比如小龍蝦需要先去頭尾,將蝦肉從硬殼中剝離,再剔除蝦線,最後沾汁……
過程極其繁複。
溫南星對待小龍蝦異常認真嚴肅,但效果卻不盡如人意。
真是……祖宗。
岑黎看他費半天勁,吃到嘴裡僅僅一小搓蝦肉,忍不住上手:“祖……不是,照你這個速度,咱們這頓晚飯得吃到明天看日出。”
溫南星茫然抬眼。
祖?祖什麼?
“我給你示範一遍啊。”
於是溫南星便欣賞到什麼叫專業剝小龍蝦,先扭再扯後拉,整隻蝦肉脫離只花費十秒。
盯著盤中猶如高山般越來越多的蝦肉,他禁不住咂舌:“好厲害。”
岑黎原本氣定神閒剝殼的手一頓,速度加快:“……這就好厲害了?”
“你會的,我不會,”溫南星說得誠懇,“就已經很厲害了。”
岑黎覺著好笑:“照你這麼說,那老闆賣了將近十五年,豈不是無人能敵了?”
“老闆剝蝦比你還快?”溫南星問。
岑黎面不改色心不跳:“他連殼一塊吃。”
溫南星楞了一下,而後緩緩瞪大眼睛,似乎……真的信了。
“……”
空氣中帶著微妙靜謐,岑黎沉吟,趁溫南星再次說出炸裂的文字前,先堵上他的嘴:“趕緊吃吧。”
然後就見溫南星哦了聲,慢條斯理夾起一顆龍蝦肉,又慢條斯理開始咀嚼。
“……你是貓嗎?”
沒等也不準備等溫南星迴答,岑黎繼續說:“算了,就當我是在喂大黃。”
等會兒。
他為什麼突然開始給人剝起蝦殼了啊?
怪圈,這是個怪圈。
岑黎憤憤往自己嘴裡也塞了一隻,但手裡的活仍舊沒停下,比臉盤大的五香小龍蝦消耗得飛速。
雨滴聲逐漸變小,不知哪裡的風鈴聲順著風向叮叮噹噹透著清脆,混雜著滴答聲,兩者相融,形成了令人舒心的白噪音。
這種時候很適合窩在被窩裡,點一首迷幻的音樂,然後躺下睡一覺。
“已經半小時了,”溫南星看著地面積水說,“雨還在下。”
手機就放在一旁,岑黎聞言瞟了眼時間,頭也沒抬問:“你怎麼知道……”半個小時了?
數秒數,一分鐘一分鐘計算出來的?
真挺怪。
岑黎瞟了眼,又在心裡補充一句——
還彆扭。
“這才哪到哪,你不還沒吃完飯嗎,”岑黎辯解,“說不定下一盤菜上的時候,雨就不下了呢?”
溫南星咀嚼的腮幫子停了一下,看向號碼牌旁邊放著的單子,確定後說:“已經沒有下一盤了。”
岑黎:“……”
他倔強地扯過選單,從上至下一字不落的盯完。
四道硬菜,兩道前菜,還有冷盤……
溫南星應景地打了個飽嗝:“嗝。”
……還真沒有下一盤了。
岑黎哽了一下,又自我疑惑,他是不是點太少了?
放下結賬單子,岑黎幽幽掀起眼皮,望向旁邊依舊滴滴答答淌水,形成的小坑窪,佯裝無所謂道:“行,算你贏行了吧。”
他才不會跟一個離家出走的人計較。
溫南星面上倒是沒有多少贏得賭注的喜悅,反倒是皺了皺眉。
他不吭聲,默默剝起小龍蝦,好半晌問:“賭注是什麼?”
“你贏了當然是你想。”岑黎坐姿隨性,身子往後一靠……
即使岑黎二十三歲的時候已經進隊一年了,但潛意識裡還是將溫南星歸為“小朋友”那一欄。
心思敏感還較真,跟陳妙妙似的。
然而沒等到溫南星的回答,只等到他小聲說:“但我覺得我沒贏。”
因為老闆這時候把“帳篷”口撩起一條縫,隱秘的窺探一眼,溫南星切實發現,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