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昨夜玄京河酒樓失火,有一十三人遇難,傷者超過百人。”
“今日辰時火被撲滅,傷者已經被送到醫館救治了。”
金鑾殿,
一位穿著錦繡官袍的中年大臣躬身站在殿中,恭恭敬敬的呈報著昨夜發生的火災情況。
大殿空蕩蕩,除了這位大臣之外並沒有其他人作陪。
就連臺階盡頭,那把瑰麗沉重的龍椅上也沒有人的影子
周朝老皇帝並沒有坐在龍椅上,他甚至不在金鑾殿內。
中年大臣似乎早已經習慣了這種面聖方式,不覺得詭異奇怪,也沒有流露出絲毫的異色。
半晌後,一個龍行虎步的老太監從金鑾殿的側門走了進來。
“伊大人,陛下在御書房召見您,跟我來。”
中年大臣不敢怠慢,連忙跟上了老太監的步伐。
兩人腳步輕快,很快就來到了御書房外。
老太監通報了一聲,然後讓大臣自己進去,他自己守在院門口,就再也沒動了。
伊尚書低眉順目,恭恭敬敬的走進了御書房。
他沒敢太深入,就只停在了靠門口的的地方,說了一聲:“陛下,微臣到了。”
“嗯。”
御書房裡傳來了一個蒼老疲倦的聲音,“自己倒茶,自己坐。”
“是。”
伊尚書不是第一次來,他很熟練的找到了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坐在了距離茶壺最近的椅子上。
一板一眼,分毫不差。
“柳柒死了,有什麼線索嗎?”
柳柒是刑部老尚書的名字,朝廷內大都喚作柳老,只有少數幾人會直呼其名。
伊尚書低著頭,說:“回陛下,目前還沒找到有用的線索,昨夜刑部尚書府沒有外人闖入,家丁僕人也都調查過了,沒有明顯的嫌疑。”
“這樣啊。”
聲音停頓了一下,然後又說:“既然沒有兇手,那就讓他死吧,按壽終正寢算。”
“老人總要死的,都查了一晚上了,意思意思就行了,不至於給個老東西找個陪葬的。”
伊尚書愣了愣,隨即似乎模模糊糊的意識到了什麼,鼻尖冒出了一絲冷汗。
但他聲音卻沒有任何異常,沉穩如初:“陛下說的是。”
御書房裡安靜了一會兒,老人反問。
“朕說什麼了?”
伊尚書不動聲色,反應很快的回應道:“陛下讓臣徹查柳老尚書的死因,尚書府內外盤問了一夜,老尚書確是壽終正寢。”
“對了。”
幕簾後的人影同意了中年大臣的說法,老人也喝了口茶,這件事就算定論了。
“玄京河失火,是意外還是人為?”
伊尚書想了想,說:“從現場的痕跡來看,是場意外。”
“這也沒有可疑的人?”
“倒是有一個。”
伊尚書說:“刑部王侍郎的馬車停在玄京河岸邊,他說自己在馬車裡睡了一夜,失火的時候才驚醒。”
“睡馬車?”
老皇帝放下了手裡的卷宗,餘光看向了對面的伊尚書。
“回陛下,”伊尚書說:“王侍郎昨天代刑部參加公主和顧將軍的婚宴,喝多了酒水頭昏腦脹,自己也記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而刑部官員說,王侍郎離開後,送了一位刑部的老文官回家,玄京河上的酒樓就是那位文官的家業。”
“他送人回家,把文官送進了酒樓,自己在岸邊的馬車上睡了一夜。”
老皇帝搖了搖頭,問:“你覺得這合理嗎?”
伊尚書懂了:“臣回去仔細調查。”
“調查仔細點……朝廷裡的人多了,朕看著也心煩。”
御書房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細雨。
伊尚書走出屋門,快步離開了皇城。
烏雲低垂,秋風蕭瑟。
老皇帝抬起右手,抓住了一支筆,在書桌擺著的宣紙上劃掉了兩個名字。
玄京城每年都會有人死,有的人死於意外,有的人死於老病,還有的人死在這張紙上。
楊老太師、狀元、刑部尚書,還有接下來的王侍郎,他們的名字都在這張紙上出現過,最後也都會被劃掉。
紙上的人名足有四五十人,老皇帝會計劃著讓這些人在特定的時間死去,不著痕跡,借勢而為。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