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學士,話可不能亂說。”
老太監臉色凝重難看:“如果你沒有十足的把握和證據,最好不要信口胡言,咱可以當作沒聽到,但這事兒要是傳到陛下的耳朵裡,一定會治你一個欺君重罪。”
顧寧洲是什麼人?
那可是當今唯一的駙馬將軍,父親是鎮國老將軍,顧寧洲一生為周朝開疆擴土,立下了數不清的戰功。
這樣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武將忠臣,說要造反了?
老太監怎麼想,都覺得是楊泉造謠的可能更大。
甚至楊泉自己造反都比顧寧洲造反更有可能。
“我會對自己說過的話負責。”
楊泉從容且固執:“戶公公不必為我操心。”
話都說到這裡了,老太監也沒有理由把楊泉攔在這裡。
即便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是真的,老太監也不敢私自攔下楊泉。
“跟我來吧,楊學士。”
老太監深深的看了楊泉一眼:“希望你說的是真的,也希望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宮道很寬,老太監在前面帶路,楊泉就跟在後面。
他環顧著周圍的風景,腳步輕慢,表情愈發平靜從容。
其實這條路楊泉走了很多次,走了很多年,但和很多大臣一樣,他們日復一日的步履匆匆,極少注意到這條宮道上的風景。
無心也無意,有心也不敢。
楊泉今天才發現,玄京的皇城修建的極其壯麗,雄偉精細,稜角分明。
住在這裡除了冷清森嚴些,其實倒也沒那麼要提心吊膽。
老話說,風水輪流轉,天道好輪迴……不是這句,是皇帝輪流坐,今年到我家。
說不定,某一世自己還真當過皇帝呢。
楊泉在心裡唸叨著大逆不道的想法,腳底下踩著的影子,也越來越高大。
他抬起了頭,看到了老太監向前走的背影。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楊泉總覺得這老太監變得有些眼熟了。
而且明明是一個年老體衰的老太監,怎麼越看越高大,越看越壯了呢?
楊泉想不明白,就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
壯點好啊,身體健康,才能萬事如意。
身後傳來了某個書上上下打量的目光,老太監眼神莫名渾濁,回頭看了他一眼。
楊泉並不顧忌,目光下移,停留在了老太監比較私密的位置……襠部。
這種行為很沒禮貌,特別是對一個身有殘缺的老太監來說。
只是這個老太監很有涵養,目光悠然淡定:“你瞅啥呢?”
“沒什麼。”
楊泉乾乾的笑了一下:“隨便看看。”
“不看了。”
……
一路再無言,楊泉跟著老太監來到了御書房外。
御書房裡燃著清淡的薰香,青煙搖曳,驅散了屋子裡的寒氣。
楊泉推門而入,老皇帝疲憊的聲音也從幕簾後傳了出來。
“戶公公,你也一起進來吧。”
楊泉身體微頓,沒有多說什麼。
過去以往,不管是誰來到御書房,這位戶公公一直都站在門外候著,從不離開。
但他也從來都沒有進來過,只是候在門邊而已。
這是第一次。
兩個人都走進來了,楊泉向裡走了兩步,老太監停在了門口。
門戶虛掩,寒風吹了進來。
不過老太監也不在意,他身體比較硬朗,就站在門口看著御書房裡的兩人。
楊泉來之前喝了很多茶水,所以也沒那麼怕冷。
但幕簾後的老皇帝輕咳了一聲,“戶公公,把門關一下。”
“嗯。”
門被關上了,御書房和外面分成了兩個世界。
楊泉距離幕簾很近,這是他和老皇帝最近的一次,甚至能隱約看到幕簾後老人的影子。
“你說,顧寧洲要造反?”
老皇帝微微抬首,問道:“你有什麼證據嗎?”
“回陛下,這件事是顧將軍親口和我說的。”
楊泉自然的說道:“微臣在玄京城裡開了一家春雅閣,顧將軍他是常客,經常到春雅閣裡尋花問柳,還拉著微臣一起作陪。”
“有這事?”
老皇帝的聲音帶上了一絲薄怒,很明顯,他從春雅閣這三個字中已經聽出來了那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