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木木的站在原地,只是面向北方,我心裡默默禱告:“父親:你所受之屈辱,我朝所受之災難,終於大仇得報!你老人家一定要等到女兒出宮前來尋你,再享天倫之樂。”
“你回去休息吧。”芳飛姑姑的聲音驚醒了我,“你看你的面色怎麼這麼蒼白?我叫陳太醫過來給你把把脈。太后在小佛堂誦經,怎麼也要個把時辰。”我此時才覺得背心已被冷汗浸透,涼颼颼的如一張溼布貼在身上。我點點頭:“有勞姑姑了。”
回房後我換下小衣,在床上靠著,漸漸的便覺得有些頭昏腦脹,又鼻塞起來。到晚上便高熱了。陳太醫下午來過,把脈後說我受了驚嚇又經了寒氣未曾發散出來,夜裡定會高熱,服幾劑湯藥,明日便會好些。
第二日芳飛姑姑來看我,說太后讓我養著,待好完了再去白雲觀顯麗姑姑那裡待個十天八天,又給了我一個紅木嵌螺鈿的小盒子。我實在昏得起不了身便在床上謝恩,芳飛姑姑按著我說:“不必起來,好好休息,太后這是真對你好,還說你是難得的人才,可惜了是個女兒身。”我倆又低聲說了許多話,姑姑見我精神實在不濟方才告辭,我便讓喜珠送姑姑出去,到了門口芳飛姑姑對喜珠說:“這些日子你也不用上值,好好照顧你家大人。”
我開啟盒子,裡邊有五百兩銀子,一對光可鑑人的銀色東珠,盒子有兩層,第二層便是一隻犀牛杯,雕工流暢,角紋瑩潤,這是一隻壯年的犀牛角。無論是喝葡萄酒還是擺在百寶架上,皆顯出一等一的尊貴。太后對我的密賞從來都是極品,我抬頭看了看滿屋子的東西,真是養金枝玉葉一般的堆砌著。我讓喜珠從盒子裡拿出賬冊,遞給我了筆墨,我翻過前面厚厚一疊開始記下:金亥年十月十七日太后賞:白銀五百兩,東珠一對,犀牛角杯一隻。這裡剛剛收拾好,多米又送來了太后賞的一盒幹燕窩,說等病好了讓小廚房每日熬了滋補。這兩次的任務幾乎算是大獲全勝,難怪太后她老人家賞賜豐厚。這兩年的我在太后身邊已是一位謀臣,早已超越了伺候人的地位。對坑殺之事我心裡邊漸漸釋懷,我就是那種既然發生了就接受的人,於是靜心養病。
好在這幾日秋日暖陽,猶如小陽春,我便在小院裡曬曬太陽,喝喝茶。陳太醫說吃藥期間那茶要極淡才好,喜珠便在我的杯子裡放上五六片明前龍井,不過是起個顏色有點香氣罷了。果然第五日訊息如約傳來,西汐家因冥紙引燃帳幔發生大火,她被房梁落下擊傷了膝蓋。我聽完沉默良久。然後去芳飛姑姑跟前告假說病已痊癒準備出宮前往白雲觀。
我心裡明白,去白雲觀看顯麗姑姑一是太后讓我出去避避風頭,二是羅天大醮已經開始準備,出宮以後正好讓我多與金家接觸。
如今我出宮已經有兩重保護了,芳飛姑姑直接調了一位武監在我身邊,而我每次出門的時候,便會從宮門外不遠的街上一家茶室去路過,沈真彥送了一對鐵風鈴給我,我會掛在轎外,到了茶室門口,我便搖動風鈴,而裡面的暗衛便知道我要出門,總有一婦人一男子隨在我十米左右,婦人或做僕婦或做商婦打扮,男子則或是單挑小販或是年輕公子。而後他們的來報中確實有人跟蹤我,只是總被他們騷擾打斷了跟蹤。
午後陽光微露,我坐在轎中甚是悠閒,仍然從那間茶室路過,搖響了風鈴,又一路晃晃悠悠的便到了白雲觀。顯麗姑姑尚在午睡,前來一小道童領我們進了一側廂房候著,窗稜透雕繁複,幾匹碧綠厚大的芭蕉葉垂在窗戶外頭,生出陰陰綠意。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便聽到廊下傳來柺杖走路的聲音,我和喜珠忙迎了出去,幾步上前便行禮:“欣兒見過姑姑。”曲膝起身後趕快攙扶她。姑姑午睡過精神頭很好,她呵呵的笑了兩聲,“咱們進去,我給太后行禮請安。”這間廂房是我平日來住的,一應物品皆是宮造或是太后賞賜,乃是我從宮裡帶過來的,以方便我出宮辦事或是在此休假,可見姑姑是知道我在太后跟前的份量才專門撥了一間廂房給我,如此額外的照顧。我將一盞青花百蝶圖蓋碗泡的八寶茶雙手遞與姑姑,姑姑接過來向上供了供口裡說道:“老奴給太后請安,千秋千歲千千歲。”行完禮我接過茶盞扶著姑姑坐下,方才開始拉閒話。姑姑自然先是關切太后的康體及日常起居,宮人伺候得如何。我一一恭敬的回答完,然後說起正題:“如今我常常出來辦事,裡頭芳飛姑姑雖然用心但年紀已近三十,總要有個喘氣休息的時候。太后也覺得用著趁手的人越來越少,往常咱們培養人怎麼也得提前十年八年的,伺禾多米還有外頭來的喜珠都能獨立辦事兒了。欣兒這次出來便想送個人在姑姑跟前。”顯麗姑姑一邊聽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