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還是沒能蕩起什麼難以理解的情緒,因為似乎這才是對的。
她總覺得,一直覺得,從費軒開始接近她,對她所展示出來的一切細枝末節裡,無時不刻的不在覺得,太美好了,太完美了,完美的不真實。
怎麼可能有這麼溫柔細緻到讓人心酸的男人,又對她這麼好,又恰巧愛她愛的這麼執著呢?
可是費軒所展現出來的,實在是太好了,即便是安笙滿心的疑慮,也還是沒能控制一點點的生出想要伸手接著的妄念。
多好的人啊,對她這麼好,兩輩子就遇見這麼一個呢……
安笙這麼一晃神的功夫,桐四已經被搞的真的說不出話了,費軒深看了安笙幾眼之後,轉身舉起了他辦公桌上放著賞心悅目的翠綠白菜,毫無遲疑的走到桐四的身邊,對著他的腦袋就要鬆手。
這一下下去,桐四腦袋不砸個稀巴爛,也鐵定從圓的變成扁的,費軒本來就偏激,此刻血紅的眼睛像是燒起了一把火,把他的所有理智都燒化了。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計劃好的一切,都完了。
他看著安笙的反應,看著安笙平靜等著他回答的視線,心臟像是被巨石碾碎,連成型的肉末都沒,只剩一灘血水。
他和安笙在一起,他每天都在研究安笙,他記得安笙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細枝末節的小習慣小動作。
所以費軒知道,要是安笙現在激動的衝上來,打他,罵他,甚至用手裡的袋子丟他,或者用任何的器具,哪怕捅他一刀,費軒都能笑出來。
因為安笙的性格,費軒太瞭解,只要她給反應,不管是罵人還是微笑,都證明她至少還在回應你。
而她不回應你的時候,你無論蹦躂的多歡,她或許連續幾個小時,幾天,都能把你當成空氣,還是她不吸的那種。
費軒對她的冷漠太深刻了,而此時此刻,她看著安笙的平靜,覺得自己突然間就退回到了原點,那個他絞盡腦汁跨過的線之外。
而安笙,從今往後,或許再也不會給他重新跨過的機會。
費軒怎麼可能不恨?!
恨桐四,恨把安笙放上來的人,恨安笙為什麼要提早下班,恨自己,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防備,就這麼猝不及防又無法控制的,被人把遮羞布一把扯掉,那些他深藏的一切,都毫無遮掩的暴露。
他簡直像個被剝光皮肉的小丑,行走在冰天雪地裡,安笙的每一眼,都像是凌冽刺骨的寒風,吹透的他的每一寸骨骼血肉,凍僵他的肢體,也涼透了他的心。
所以他瘋了,費軒滿腦子都是暴虐的想法,無處安放無處隱藏,他需要刺激點的東西,來鎮定自己——例如桐四稀巴爛的腦袋。
他背對著安笙,舉著玉石要鬆手的時候,一直看著他的安笙又說話了,“你還想當著我的面殺人嗎?”
你還想當著我的面殺人嗎?
這句話像一把利劍,當胸穿透費軒,把他身體捅的四面漏風。
安笙說“還”就代表,她沒有得到費軒的解釋,就已經相信了桐四說的話。
當局者迷,現在只要冷靜的抽身站在一個旁觀的角度,這段日子確實太詭異了,哪有人能倒黴的連個低等的工作都找不到?
她把一切都歸為劇情,連安笙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她的下意識規避去仔細想,還是她真的被戀愛衝昏了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