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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那樣,我還是特別特別的想像他一樣……”梁鶴安從被子裡伸出一隻手,指了指電視裡的人。戚遠回頭去看,和之前他在電視上見過那個梳著大背頭的花白頭髮老人相比較,電視里正播放的這位年輕英俊,和梁鶴安簡直一模一樣。“可是……”戚遠回眸,與梁鶴安溫熱的眼眸相對,大概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讓他心情變得不是太好。“不想說就別說了。”“不,”梁鶴安搖頭,一滴眼淚順著他的眼角滑落到唇邊,他說,“可是,直到有一天,在他參加過一場廚藝大賽,因為做了祖傳的中國菜而不被西方評為賞識時,他一氣之下,竟然打了我的媽媽。”戚遠察覺到梁鶴安說出“媽媽”這兩個字的時候,渾身是顫抖的。這讓他心疼。可是他知道,如果想要梁鶴安從以前的困擾中走出來,就必須要經歷這個困苦的心結,一遍遍地靠自己疏通整理。“在一個非常豪華的賓館套房,我睡在裡面的套間,突然聽到 ‘啪、啪’的聲音。然後,我光著腳,走了出去……那地毯看著軟綿綿的,但踩在腳下其實有一點硌,門推開的時候,風吹在我的小腿上,我覺得很冷。“有好幾次,我想過快速回身爬回床裡,繼續睡覺。可還是抑制不住好奇心,一點點地往前走。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麼?“客廳裡,他正居高臨下地扇我媽媽耳光!耳光!她捂著半邊臉,頭髮擋在眼前,一聲不吭。她看到我從門裡出來的時候,甚至努力做了一個微笑的表情。呵呵,那時候,我才突然明白,為什麼,有好幾次,媽媽要戴有面紗的帽子,在室內也不肯把墨鏡摘下來。原來,他並不是第一次打她。“她是他的經紀人,他所有的活動都是她安排的,如果活動出了問題,他自然會把怒氣遷移到她的身上。所以……“那一刻,父親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徹底崩塌了,簡直就是山崩地裂,我的世界毀了完了,我引以為傲的家族、我的爸爸、我從小的夢想、父母在所有媒體前展現出來的恩愛,原來一切都是假的。“呵呵……”戚遠的額頭輕輕地抵在梁鶴安的肩上,在兩人披著的被子裡面,他一直拿手不由自主地拍撫他的後背。他有太多安慰的話要說,可那個場景在梁鶴安腦子裡面刻劃了二十年,又豈是他三言兩語能安慰得了的。他覺得眼前這一刻,所有語言都顯得蒼白,所有安慰都沒有用。他能做的就是安靜地當好一個傾聽者,讓對方把積攢了二十多年的家庭秘密一次性地傾吐個痛快。“都過去了。”戚遠說,他想起了梁鶴安曾經在醫院裡面暗地裡打喬旺水的那次,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或許是對那場經歷遲到的反擊。“是啊。”梁鶴安輕笑後,點了點頭。戚遠感到有一滴淚落在了他的肩頭。“那時候,因為我不怎麼上學,跟著他們到處打比賽,媒體多少會對那種教育方式有一些微詞,加上他比賽輸了心情不好。但我想,更重要的,或許是因為我看到了那樣的場面讓媽媽覺得恥辱而離家出走。總之,從某一天起,我被突然告知可以回學校唸書了,當一個正常的人,去過正常的生活。於是,我回到了這個城市,他把我丟給了他和前妻生的兒子。”戚遠抬頭看梁鶴安,問:“梁鶴平?”“嗯,”梁鶴安抬手擦掉眼角的淚痕,吸了吸鼻子,說,“是,就是他。那一年,我十五歲,他剛滿十八。他成了我的監護人。”戚遠和梁鶴平見面機會不多,但從接觸以及梁鶴安偶爾提及的情況來看,他們之間應該還算是比較和睦友好的。於是,戚遠自以為已經過了梁鶴安最難解的心結,試探性地問:“能告訴我,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自己做這些的嗎?”梁鶴安感到大腿面竄上一股熱流,被戚遠撫摸著地方泛上陣陣疼痛。那上面的鋼筆痕跡讓他似乎又回到了過去,成了那個黯淡寡言的男孩,眼神裡流露出淡淡迷茫。半晌,他艱難地笑了:“還記得在鍾慕添家看到的那條狗嗎?”“嗯。”戚遠應聲。“我剛住進他家的時候,他家客廳有一個照片牆。牆上錯落有致地掛滿了他亡母的照片。他的媽媽很好看,是個大家閨秀,據說和我父親是家族安排的婚姻。婚後一直鬱鬱寡歡,後來意外生故了。我上學放學,在那個家裡,和牆上的陌生女人對視,總是在半夜裡聽到磨刀的聲音。”“什麼?”戚遠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捏緊了梁鶴安的手臂,“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