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什麼?”“怪不得以前總吵吵著要上我,最近安生了,沒再鬧過。”梁鶴安壞笑著。“呵!”戚遠剛想著把衣櫃的事情放下,看到和自己開玩笑時微笑著的梁鶴安又開始忍不住想,梁鶴安怎麼會是那樣的人,他絕對不會是那種反社會反人類的人吧。大概也許或者就是自己做了一個夢,一個噩夢而已。梁鶴安夾了塊裡脊肉給戚遠,笑著說:“那今天先將就一下,以後,我好好做飯給你吃。”☆、戚遠沒有再進去過那間屋子。梁鶴安和往日一樣,就算是戚遠用心的觀察,也依然從那人身上看不出絲毫反人類的特質。戚遠總試圖勸自己就這麼得過且過,不要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然而,他開始受到噩夢的侵擾。夢境大多相似。他置身於一汪深藍色的池水中,遠處依稀可見螢火蟲般的星光。有一種強大的力量催促著他去抓它們。他努力遊著,胳膊和大腿肌肉都變得痠痛,然而他越是用力,那池水就變得越涼,最後成了冰一樣的溫度越來越粘稠,於是他只能看著螢火蟲般的星光越來越遠,而自己卻被困原地無法動彈。夢裡,他常常驚訝在這樣的空間裡,居然可以呼吸。雖然肺部被擠壓著讓這呼吸非常微弱,卻還是會滋生出一小股的感激之情。困窘、力不從心、一丁點的希望,以及無邊無際的迷茫……夢的最後,無一例外是以各種各樣的梁鶴安收尾。梁鶴安陽光般的笑,梁鶴安修長的手指,梁鶴安溫柔的眼神……以及梁鶴安站在那駭人的衣櫥裡,手握剪刀,往牆壁上深深地刻劃。他最受不了的是偶爾還能在夢中聽到梁鶴安的咒罵,儘管他知道那咒罵物件絕對不會是自己,但還是非常驚悚。驚醒後,戚遠總是不由自主地去摸梁鶴安,看那人安穩地睡在他的身邊,讓他安心又心生憐憫。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熬上多久。唯一確定的是,他現在已經深深地愛上這個人,大概無論對方的真實面目是什麼樣,他都能夠接受。他要做的,只是做好最壞的打算,等一切爆發的時候,表現得坦然一些。於是,戚遠在工作之餘,從醫院的圖書館裡借了大量有關心理學的資料來看。他沒辦法問診梁鶴安,只能更加耐心細緻地觀察。……臨近新年,醫院發了超市的購物福利。他才察覺,似乎有一兩週沒有兩人一起出去過了。那天下班,戚遠打電話給梁鶴安,他想,如果可以,兩人一起在外面吃飯,順便逛逛超市。梁鶴安在超市認真挑食材的樣子,他一直覺得很帥。然而,對方的電話一直關機。剛開始,他以為是梁鶴安在上課,不方便接電話。他聽梁鶴安說過,學校有規定,不許用手機,所以老師和學生們常常偷著使用。然而一直到了下午下班時間,梁鶴安的電話還是沒打通,這就讓戚遠有點覺得不對。戚遠想,索性直接去梁鶴安的學校門口,給他一個驚喜。卻不料突然來了一個出了車禍的幼童。孩子混身是血,多處骨折及軟組織擦傷,哭得撕心裂肺。雖然拍了片子之後確定孩子傷的地方並不嚴重,科裡值班大夫完全能行,那孩子的父母卻一直追在戚遠身後,求他給做了這手術才能安心。戚遠心上,一頭掛著梁鶴安,另一頭被小患者的哭嚎聲抓得難受。他想,不是什麼大手術,抓緊時間做了吧。這個加班,持續到晚上十點。等戚遠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戚遠看手機,梁鶴安一個電話都沒回,倒是有一個陌生號碼一連給他打了十幾通電話。戚遠坐電梯下樓,去停車場取車,看著陌生號碼心臟狂跳。他隱隱約約覺得這個號碼或許是和梁鶴安有關。坐進車裡,戚遠終於按動手指,撥通了那個號碼。車裡還沒顧得上開暖氣,很冷,這種感覺和夢裡被粘稠而冰冷的池水禁錮的感覺一模一樣。戚遠聽著話機裡的“嘟嘟”聲耐心等待。“喂?您好。”許久,電話終於接通。“您好,請問您是……”“梁鶴平。”戚遠聽到這個名字,心就捏得更緊了。他發動車子,往家的方向開,嘴巴里突然很酸,胃也跟著抽痛,周身的寒冷不散,他覺得自己心痛得快要死了。“是梁鶴安他出什麼事了嗎?”戚遠牙齒打顫,他聽到自己的聲音是顫抖的。“對不起,之前心急,一連給你打了好多未接。”梁鶴平和往日一樣謙和有禮,但聲音明顯是疲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