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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麼巧。電光火石之間姚期腦海裡忽然閃過手下發給他的西南邊城的幾張照片,眼前的男孩子剛好和照片中某個人有著九分相似的身形。姚期微眯著眼睛打量他,片刻後回身吩咐說,把他給我盯好了,跑了唯你是問。屬下本來正心曠神怡地沐浴在夏日晚風中飄飄欲仙,聞言一個愣怔慌忙回神工作。調查一直都緊鑼密鼓,姚期本人卻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每天不是在公司數落江河做事兒不周全就是在和廠商糾結幾毛錢的利潤。一張佈置了三年的大網正逐步收緊。網底,是從未露面不知道立場的團體。黃昏時候,別墅大廳裡座機突然響了。江河一臉不耐地拿起聽筒,然後在下一秒本能地恭謹起來,點頭稱是。電話掛了沒多久就有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從正門緩緩開了進來。車上,是幾乎從不過問家事的姚期父親。姚家現在的掌權人——姚徵廷。姚期額角微微跳了一下,喃喃:動作太大了嗎?老人緩步走進來,雖沒有步履蹣跚卻也已經分辨不出年輕時意氣風發的樣子。姚期躬身把人迎進來就轉身忙自己的去了。這麼多年,兩個人中的一方從未把自己當成孩子,另一方則從未做過稱職的父親,因而現在雖不至於相處尷尬但也確實無話。姚期都準備好被興師問罪了,結果到暮色四合老人起身要走還是沒說起最近鬧得風風雨雨的調查。從頭至尾,一句未提。“父親?”“嗯。”老人停住腳步,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平靜。看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佝僂的脊背,那一瞬間,姚期很想將一切和盤托出,告訴他該做的已經做完了以後不會了。我會盡快安排結婚,走您期望的路。他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出口,最終話鋒一轉,問,您是為母親祭日專門回來的嗎?姚期的媽媽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強人,就算面對姚徵廷也絲毫不落下風。她奮鬥了一輩子要強了一輩子,最終在生活剛剛轉向穩定的時候染病身死。燈光下,老人一向堅毅的側臉不知為何莫名變得纏綿起來,輕聲說,你有時間也去看看她,她在天之靈也想看到孩子長大。姚期生平第一次看到父親柔軟的一面,強壓住上去相扶的衝動應聲說,好。老人轉身,向早已等在門外的老夥計走過去,聲音低到幾不可聞地喃喃:再也沒辦法團圓了啊。中年喪妻老年喪子,再也沒辦法團圓了啊。那一年,何歡十七歲,是他搬到姚期家裡第三年,也是姚期和父親作了三年之約的最後期限。看著司機載著人遠去姚期低頭看錶才發現已經十點多了。往常這個時候何歡已經寫完作業洗漱睡下了,現在腿上有傷估計會睡得更早吧。理智很明確地告訴他何歡必然已經睡了,雙腿還是不自主邁了出去,等他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何歡門前,忍不住一個激靈。他長長撥出一口氣,用自己都快要感覺不到的力度輕輕敲門。他本來準備敲完就走結果手還沒來得及放下就聽到門內傳來一聲清脆的“進。”明顯不是第一次這樣做的姚期還是第一次被抓包,整個人一怔然後才推門進去。門內並沒開燈,窗簾也沒拉,長長的帷幔規規矩矩地立在牆角。人影在窗前,輪椅把手反射著金屬質感的光。黑夜中的房間很安靜,並沒有鬼魅橫生的感覺,卻有一種無聲的窒息感,彷彿身處三千米下的海底。無光,無氧。姚期深夜打擾的尷尬還沒凝出固態形狀表現出來就在推門之後消失得乾乾淨淨了。他被何歡嚇到了,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只能放輕腳步走到他身邊。最終,是何歡先打破沉默。開口說的是:記得昨天那個眉目柔善但辦事穩重的男孩子嗎?站著的人微微皺眉,下意識想到什麼,何歡本身才十七歲還是高中生,卻稱呼一個大學生模樣的人為男孩子……不等姚期把心裡的違和感說出來就聽到何歡又補了一句:別讓人跟蹤了,那是我的人,想知道什麼直接來問我就好。平地炸起一個驚雷一般的訊息,換做旁人一定炸得外焦裡嫩的。常年風雨裡來去的姚期雖不至於如此狼狽,聲調也幾乎沒變,但他還是脫口而出道:什麼?何歡還是望著窗外,目光似劍背影如山動都不曾動一下。他說:那個男孩子是我的線人。“你是說兄長的死……這段時間以來一直是你在查?”姚期試探著,彷彿怕驚擾什麼似的一字一句地開口。何歡卻面容沉靜話語見沒有一點遲疑避諱。“對,在葬禮之後一年我就開始準備了,到現在已經兩年了。前段時間剛剛結束。我本來以為能做得滴水不漏,沒想到在最後關頭會撞到一起。”在世界頂尖的技術團隊眼皮底下像暗魂一樣存在了兩年最後才堪堪被發現居然被何歡說得如此雲淡風輕。姚期忽然發現自己不瞭解眼前這個萬事寬容的男孩兒了。亦或許,他從未了解過。而平日裡打打鬧鬧的歲月靜好只是透過他一個人的眼睛才能看到的假象。姚期感覺全身躥過一層涼意,頓了頓,厲聲問,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