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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天,拍賣主場陳設的是一個稱霸賽道多年的賽車手用過的東西。何歡沒想到自己會被拖來這裡,看著展廳裡眾人不斷舉牌氣氛越炒越烈只感覺自己腦仁疼。進場之後姚期就把手牌交到了何歡手裡,示意他喜歡哪個就自己舉牌。拍賣過半何歡還是沒動作,望著臺上臉色陰沉。姚期拿過牌子拍下一個棒球帽,回頭看何歡依舊沒有反應便把牌子給了江河示意他拿下往後的每一件。隨著價位不斷抬高眾人的目光聚集過來,姚期也不閃避,抱著胸端坐著。很快,競價的聲音淡去,全場只剩下江河一個人出價,後半場展品盡數收入囊中。頭盔、護膝、護腕、手套……何歡感覺從小到大自己的頭就沒有那麼疼過。“翻倍。”一道陌生的聲音響起,回頭,是一個身著紫色西裝的男子,好整以暇地望著他們所在的方向。江河頓住,看向姚期,姚期揚了揚下巴,示意繼續。“還是翻倍。”身後的聲音就像鬼魂一樣緊跟不斷。姚期拿過牌子,淡淡笑著舉了起來。主持人笑得燦爛,就差頒一朵大紅花給他們了,何歡回頭看向姚期,說,這樣做毫無意義。“依舊翻倍。”何歡看著姚期,就在他準備再一次將手牌舉起來的瞬間將他的手按了下去,說,就算爭贏了又怎樣?姚期把手牌放下,對何歡說:“作為一個孩子,你太謹小慎微了。”那晚的夜很涼,涼風吹在身上讓人瞬間清醒。何歡中途退場,吸引了一大片目光。他原本以為失去理智的是瘋狂砸錢的那一群金主,卻沒想到,是自己。姚期不遠不近地跟在他身後,將腿長的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他們沉默著在街邊走,路燈將兩個人的影子縮短又拉長。抬頭,夜空中布著密密的星。八年之前,何歡七歲。他就是從那時起開始被夢魘纏繞,開始一步步規劃自己的人生。這麼多年,他步步為營如履薄冰,力求痛覺真實,如此,才能夠清楚地知道自己活著。所以,他其實很討厭那些一開始就站在終點的人以一種漫不經心的態度彰顯自己所有,更加厭惡這種不加節制的揮霍。他轉身,吸了一口氣,看著緩步行來的姚期開口道:你知不知道這座燈火輝煌的城市裡其實有貧民窟,有人紙醉金迷的時候有人食不果腹……他句句錚錚義憤填膺。姚期在他面前站定,俯身看進這雙清澈如泠泠夜泉的眸子,然後把食指豎在唇邊,輕聲道:噓……何歡整個人滯了一下,什麼都再說不出口,就這麼任對方拉住手牽著往前走,就像一個幼兒園的小朋友。“我知道啊,都知道,但何歡你是不是忘了自己還是個孩子?”姚期淡淡開口。任人牽著落後一步的何歡聽著他語氣中恰如其分的促狹忍不住難過:怎麼就被對方牽著情緒走了呢!全身心投入哄孩子事業心中升點自豪感的姚期並不知道自己做了一個優秀的榜樣,日後會訓練出一把面容帶笑的利刃來,稍微一個放鬆就是致命疏忽。千里之外,陽元山城的派出所裡,一個剛剛接班的民警接到電話,連日暴雨之後山區滑坡,路斷橋毀,有人被堵在了路上,請求援助。接電話的小姑娘確定了具體位置之後就上報求援了,救援的命令很快下達,但電話再打回去,就只剩電子女音不斷重複著線路繁忙的提醒。那是西南邊陲,廣博大地上的十萬大山。一輛越野車在盤山路上丟失了方向,恰逢泥石流爆發車毀人亡。警察挾著醫務人員 姚期得到訊息當日傍晚收到父親發來的郵件,上面只有簡短兩個字:回家。銀色魅影疾馳過人影稀疏的街道,道路兩旁的梧桐樹將路燈投下的光影篩得斑駁。他直接將跑車開進院子裡,然後三步並作兩步直奔二樓老爺子書房而去。老人正在窗前坐著,落日的餘暉打在他肩上照得他鬢上幾縷銀絲越發明顯。幾乎是一夜之間,錚錚鐵骨的人就老了,肩背都塌了下去。“父親。”他低聲喚[]。窗前的人搖著輪椅轉過身來,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說,陽元,你去帶他們二人遺體回來吧,今晚就啟程。姚期頷首:嗯。兩個人並沒有過多的交流,有些東西卻心照不宣。縱使親情寡淡血液中洶湧的某些東西卻永遠都不會變。當晚是姚期六年前離開姚家之後第一次以一個姚家人的身份去做一件事兒。從私人飛機上看去城市的燈火像一條蜿蜒流動的河,映得灰濛濛的天空都五彩斑斕,姚期望著茫茫夜空第一次感覺如此無力。姚宇作為兄長長他八歲。他親眼看著哥哥從眾人眼裡的天才少年變得離經叛道最後一頭扎進廚房再也沒出來過。這個人,從小就被當作家族繼承人培養,心裡是很孤獨的吧,所以才會困在紅塵岸頭不願放舟泅渡。他們兩兄弟雖然一母同胞從小到大卻沒說過幾句話,更多的,是姚期把兄長的傳奇歷史當作榜樣來嚴格要求自己,變得少年老成,最後在十七歲的時候離開姚家白手起家。對於這一個輕飄飄的電話送過來的死訊姚期最初並沒有什麼具體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