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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場面有點尷尬。兔子的輪椅已經走過了至少五家大排檔。兩人中間隔了半條街的距離。身為一個長輩,他的輪椅不動了。輪子轉了個方向。兔子爺把手從扶手上移開,交疊在大腿邊,就這麼定定地看著那個交叉口。“得得得!都是我的錯。我過去你就不許生氣了哈。”兔子極不情願地,淡淡地,“嗯。好。”西寅嘚瑟了。八字腳走得大搖大擺。臉上寫著“小樣兒!還治不了你?”兔子覺得自己好歹是長輩,不能這樣被他壓下去。幽幽地補上一句“還算懂事。”八字腳立馬端正了,小跑著過來一步也不敢怠慢。那畢恭畢敬的樣子怎麼看怎麼奴才相。都是組織裡上下輩的規矩壞了他。輪椅安穩地往正確的路上走。喧鬧的人群被剛才那一聲吼鎮住,安靜得不像話。羊城不小,但是美食家喜歡圍在一起做個飯什麼的,羊城廣場豆腐大小的地方也變得藏龍臥虎。紋身藏在長袖裡的眼鏡仔來自香港羅漢堂。推牌九的一桌摳腳大漢分分鐘下澳門曬冷。都是道上的“同事”,誰不認識誰?個個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句話制服日升會三當家的瘸子。到底是何等厲害的人物呀!兔子覺得這樣還是不行。他知道自己要的不是威嚴。對他,這一層身份從來只是禍害。雖說也是接近他的幌子。到了現在,住在他家,這幌子也就不必了,這弊端也就刺一樣生生紮在心上了。要說服軟,兔子爺也拉不下這個臉。他們也許認不出長大以後的自己,兔子爺可忘不了這些當年十一二歲的時候跟在寧正身邊四處闖蕩看過的臉。個個都是狠角色。幸好,正比他們更狠。兔子爺跟西寅就這麼接受眾人迷之目光的凝視,悄無聲息拐進窄窄的街巷。在城中村複雜的街巷裡一路轉來轉去。頭上就是握手樓。一線天光還被亂拉繩掛上的晾曬衣物擋了,在臉上斷開一節節陰影。水滴落在交錯無序的電線上,鋪開,又落下來,墜落地面砸碎。危險而混亂。跟他們的叔侄關係一樣岌岌可危。脆弱的關係,隨便一點火星就可以係數打破。他倒是很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打破西寅心中根深蒂固的上下級關係。真真正正成為關係對等的戀人。兔子爺望著天,喃喃道:“這要是燒起來……”“那可就完蛋了。這裡頭住了好幾百人呢!嘖嘖嘖!十平米!割成……”“閉嘴!”兔子爺本就不是沒話找話說的性子。西寅這茶煲不主動找話題,兩人就都沉默了。一路無話走了好久。久得兔子爺心裡有點慌。他不要這個樣子。他急切地轉過身去看他的臉。西寅的臉看不出來有沒有生氣。他一手□□出來的好徒弟,真的做到了面不改色。“我……”“嗯?”開口又不知道說什麼好。我也有錯我們倆和好吧好不好你這樣我怕。顯得自己太卑微。混賬你嚇到我了還指望我跟你道歉?可他是真想道歉來著。要是錯過這一次,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有這麼好兩人獨處的機會。萬一,萬一他生氣了,覺得自己太難伺候了,不要自己……兔子爺低下頭,眼裡有委屈在打滾。再有一秒就要哭出來了。“噗!”嗯?兔子爺警惕地抬頭。西寅忍笑不能,兩肩聳動像個小馬達。咬著字不敢笑。變成喉嚨深處詭異的“呵咔咔”。兔子爺察覺不對。一拍把手,“不許笑!”他不說還好。這眼紅紅,小手拍桌子的模樣太讓人想狠狠欺負他了。兔子爺看他越笑越放肆。急著制止,不自覺又宣佈自己長輩身份:“不許笑!我可是你爹的兄弟!”餘音褪不盡的奶味絲毫鎮不住曾手持兇刀橫行安居島的前任三當家。“啵啊”西寅蹲在身子在他脆生生的小紅臉上親了一口。口感太好,忍不住上手去揉。“彆氣彆氣,都是我的不是。”“嗯。”兔子爺高冷地原諒他。“噗!不是。你還真絕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別人急得哭出來。子居那臭小子神了!”“嗯?”兔子爺拉長了尾音。有貓膩。“我爸爸說你脾氣彆扭。心裡想要什麼不明說,別人不給你又自己生悶氣。嘴巴子毒辣辣的。這樣不好。你想要什麼就儘管說。我有的都給你。沒有我就搶回來給你。”西寅輕輕抱起他,收了輪椅擱牆角。兔子爺說不怕被偷了?西寅說哪個這麼沒眼色?意思是他都推著輪椅走了那麼大一圈,哪個崽子還敢認不清他三當家的東西。說完還是拾起地上石子,聽話乖乖的在牆邊畫了一個大大的太陽。“行了。我跟你說。待會兒去的這家煲仔飯是我一個退休的手下他自家做的。不是開店的。我問他你手藝這麼好怎麼不開一家店?他說不想再開大排檔。出來了就不想再進去。”這個話題太傷感。西寅換了一邊手抱他,強行扯開去。“你知道小旭那傢伙聽說我要帶你上羊城什麼反應嗎?”兔子環著他脖子,順著他意問“什麼反應?”西寅抬頭看他。“我怕摔。”兔子如是說。西寅笑得春光燦爛。“那小子口水都流出來啦!我就不帶他來!我愛帶誰來帶誰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