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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知的子居問:“你不開車送他們回去嗎?這麼晚了。”段子一拳過去,“我舅舅現在開不了車。”半夜十二點,中心公園洩洪的聲音浩浩蕩蕩傳過來。段九斤一手擋住自己的臉,有淚水滑落臉頰。段子也在哭。子居問,“他做了什麼。”子居被段子暴打一頓。之後,子居在段子狂風暴雨的咆哮中,知道了繪本上沒有教他的東西。因為段子說都是段九斤去西街找男孩子弄到今天這地步。“段九斤,哭得生不如死。”門外有重物滑倒的聲音。像是很重的東西砸在地板上。“關門了沒有?”霍山扣皺起眉頭問。“鎖對他有用嗎?” 霍老師子居哭喊著衝出去,抱起地上暈倒的旭。凌晨的醫院長廊燈火通明,大部分病人都在熟睡,少部分在自怨自艾。護士不時結伴走過。黑黑瘦瘦的一個小男孩一個人坐在金屬長凳上,兩手交叉著放在腿上。眼睛看著自己的手,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這雙手,意圖殺害侵犯他的瘋子,也曾在最後關頭救人一命。也溫柔撫摸過弟弟那軟糯的臉頰。更曾無知地拉住激憤的段子。如果愛是傷害,他寧願不愛。但他才一年級,要離開父母一個人單獨生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要他繼續若無其事跟弟弟同床共枕,他不敢確保自己不會做出什麼破壞全家幸福的事。他想找人請教,這種事又羞於開口。子居一個人胡思亂想的時候,霍山扣拿著半黃皮本書一杯水向他走來。霍山扣坐下來,自己喝了那杯水。整整跟牛仁搶書時候弄亂的衣領。一本正經地問:“你有什麼要跟我說的?”“明明是你主動坐在我身邊,怎麼看都是你有話要跟我說吧?”霍山扣伸手在他頭上□□。霍山扣的手很大,很暖。像是這個安慰人的動作已經做了千百遍那麼熟悉,那麼溫柔。子居被這份舒適生生逼出眼淚。昨夜的驚恐,對自己無知傷到人的悔恨,對未來不可知情感的擔心,都在這摸小狗一樣的手中化作眼淚釋放出來。子居順勢倒在霍山扣懷裡。腦袋枕在他堅實的大腿上,眼睛埋進去,不讓他看見。霍山扣一言不發陪著他。溫柔的撫摸,一直沒有停止過。“霍。”“叫我霍老師。”“霍老師。”“我在。”平淡到聽不出感情的回答。讓人覺得後面坐的是一面牆,一面只會聽不會開口說出他秘密的牆。這讓他覺得安全。“霍老師,我喜歡看他難受哭泣的樣子,看到他傷心我自己又會心痛無比。霍老師,我不明白自己到底想怎樣。”“我從前有一個學生,”霍山扣用悔恨的語氣,說著過去的事。他說:“他年幼的時候我以為他年幼無知,什麼都沒有教他。我以為長大之後他會懂的。結果沒有。長大之後他誤解了。甚至一度對這個世界充滿怨恨。他以為自己是壞孩子。他以為因為那件事沒有人會再愛他。他錯誤地以為被害的那件事是喜歡,他也就以為喜歡是那麼噁心的事情。我知道之後盡力去挽救。不知道算不算太遲。這一次,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大人總以為小孩子不需要懂太多。保持天真就好。我現在覺得這是錯的。他們有權利早早知道這個世界的殘酷,長大之後才不會活得那麼天真。穿著一身盔甲成熟地活著雖然很累,但是盔甲可以為你遮風擋雨,成熟讓你活著更安全。我知道,你喜歡你弟弟。”牆說話了?子居後背一緊,警惕地環顧四周,確定沒有人才緩緩坐起來。“你怎麼會知道?”霍山扣一雙死魚眼依然面無表情。“太明顯了。哪有兄弟一天到晚抱抱親親的?你讓我這個跟表哥一個月都不見一次面的人何地自容?”“那是你跟你表哥感情不好而已吧?”“我倆感情好著呢。”霍山扣把手上的小書遞給他。“這就是我要教你的東西,記住!你要等到旭十八歲才能用。還有,你打算什麼時候表白?十八歲?就你現在這樣的情況,我怕你等不到十八歲。”子居反問他:“你覺得什麼時候好?還是不說比說好?”霍山扣嘆一口氣,兩手交叉疊放在腦後,“這個問題我自己都在摸索中。我回答不了你。”子居也學著嘆了一口氣。“我們還是親兄弟來著。”兩個天涯淪落人各懷心事坐在長廊上。直到辦公室傳來一陣又一陣物品掉落的聲音。整個醫院的人都被吵醒了。隨後是大驚失色喊著殺人了的醫生。牛仁維持著舉高雙手頭像的姿勢,看到霍山扣頓時眼前一亮。跨過大山火海一樣艱鉅來到他面前,伸手:“表。”霍山扣明白,直接把手錶調到昨夜凌晨一點。辦公室有重物落地的聲音,之後安靜下來。牛仁劫後餘生地給自己順著氣。“聰明。”霍山扣這才有時間問發生了什麼事。“哦。旭那傢伙發了瘋。看見我舉起手術刀,就攻擊我。還說要殺了我。看見我眼鏡還想拍飛我。我趕緊跑出來了。不知道又在禍害什麼東西。不過現在昏迷倒在地上就好了。”“你不是醫生嗎?你就由著我弟弟大冬天的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