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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聲音有些遙遠,卻又在瞬間變大,吸引著他在黑暗中摸索循聲靠近。心中被巨大力道敲擊著,疼痛沉悶卻又肆虐般擴散在周身,他聽見自己失去理智的、像個野獸般的叫喊,吼聲響徹雲霄、沒入天際。理智的自己開始在心中抗議、叫囂,卻又帶著渴望、欽羨……太過深刻的聯絡將他們緊緊纏住,兩個極端的自己開始同步,直到融為一體。開拓地的訓練、秘密、同類……無數無數的資訊再度回湧,像是在為他找回遺落的線索,以便更快弄清事實。——所以,我也是……複雜卻又帶著莫名的喜悅,沒有過多的驚訝,像是他原先便一直在等待著這個結果。他睜開眼。一眼望去,看見熟悉的身影身側有隻虎視眈眈的巨人。『以後我來保護你就好了。』不知為何,多年前,他沒有對她說出口的話撞進心底。——保護三笠。他僅僅是一個念頭,手已經做出了動作——揮拳將意圖攻擊三笠的巨人打倒在地。☆、戰後晨光照拂,透過床前的視窗映入三笠的眼簾。她按著兩邊太陽穴,不是頭痛,而是太過清晰的記憶在夢境中重演,令她難以平復心中激盪的情緒。夢境結尾是利威爾帶著他們成功撤離特羅斯特區。然而刻骨銘心的,是接下來三笠等人站在牆上俯視特羅斯特區所見到的血腥場景。同樣是巨人食人,卻令三笠等人作嘔。——究竟是巨人食人可怕,還是人類的心可怕?——沒有武器、沒有作戰意識,他們該如何活命?『與其將他們供養在監獄浪費國庫,倒不如為人類做點貢獻。』這位隊長態度溫和有禮,在他們成功撤退後還帶著毛巾讓他們將滿臉的髒汙擦拭乾淨。因此當這樣一位親切的隊長以無所謂、近乎冷血的口氣說出這句話後,眾人臉上的笑容凝固,虛假而尷尬。他們無能為力。王政府所下的指令,無法違抗。只能站在城牆上,看著淪為犧牲品的罪犯在街道上拔足狂奔……數年前,瑪利亞之牆奪還戰的情景再次重演。——怯戰而不肯提供援助的駐紮軍團。——心有餘而力不足的調查軍團。——忽視平民生存權益的政府。——他們是代替我們而死。——人類,都是有罪的。她搖頭,揮別頭疼的思緒,讓頭深陷在枕頭中。難得的休息日,她必須抓緊時間休息。某種揮之不去預感告訴自己:接下來他們即將面對更多的未知局勢,不容許她懈怠。————————小草專用分隔線三笠最終還是沒有睡著,而是陷入半夢半醒間,但並不感到難受。四年來躺在同樣的一張床上,同樣的宿舍房。房間大小適中,正好可以容納四張床、大書櫃、衣櫃和中央四人共用的長桌。儘管時隔兩年,依舊熟悉。調查軍團女生宿舍a房給她的記憶大多是平靜、恬淡的。莎夏雷一般的打呼聲、阿莉莎和勞拉為一個小問題大打出手、夜深人靜偷爬起床寫信又被巡房的利威爾抓到趕回床上……寧靜又安心的氛圍縈繞在三笠身旁,撫慰她的心緒。待情緒穩定後,她戀戀不捨的翻身下床。看見有些空曠的房間,剎那又將她的幻想打醒。僅剩的兩張床,一張是她的、一張是莎夏的。勞拉兩年前在訓練時因為失誤而導致墜崖死亡、阿莉莎日前在特羅斯特防衛戰中身受重傷,目前還在醫療班接受救治。不管如何,三笠都知道阿莉莎不會再回撥查軍團了。生在一個動盪的世界,對於阿莉莎來說是一種折磨。所以,未來即是分道揚鑣,三笠、莎夏回到調查軍團,阿莉莎如果還能繼續參軍,必然選擇駐紮軍團。孤單嗎?——或許更多的是淡淡的失落。最近幾日,她看著空曠的軍團,看著實習生因為失去老師而慘澹的面容,三笠再一次意識到自己的職責。——沉載著人類生存的希望。有些事情想起來很簡單,但真正做起來卻並非如此。——利威爾過去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人類的希望、人類最強,哪怕利威爾不太認同這樣的稱號。——利威爾肩上所負擔的職責,太過沉重了。「叩、叩。」敲門聲帶著來者的風格,剋制又乾脆。「醒了嗎?」聽見利威爾的聲音,三笠忽然有些緊張,不過也只有一瞬間,下一刻如潮水般退去——喜歡就是喜歡,沒必要隱藏自己的想法。而遲來的甜蜜與思念在她不知不覺間醞釀的太過深厚太過濃烈,佔據了她的感知,愚蠢的她卻是一直到此時才驚覺。三笠看了自己一身睡衣,「醒了,我先換件衣服。」「穿便服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然後是門板與衣服摩擦發出輕微聲響——她甚至可以想像到利威爾背倚著門板等待她的情景。三笠不自覺的唇間勾出一抹笑容。他們不曾坦言,卻心心相印。就像阿莉莎曾說過的,時局危難,你永遠也不知道何時會喪命,男女情愛太過奢侈。利威爾或許也帶有這層疑慮,不點破、不說甜言蜜語……謹守自己最後一道防線,同時不越界跨入對方的領域。就像隔著一面玻璃,看透彼此,卻相互保持著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