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側坐著真的很危險,請您注意安全。”
“側坐?”她終於抬起頭來,反問一句道:“為什麼我需要側坐?”
“因為……裙子……”德喬囁喏道:“不合適……”
“我難道沒有一條可以作為騎裝的褲子嗎?”海蒂不假思索地問道:“這三天都不夠一個裁縫做一條褲子出來?”
德喬被問的都小幅度後退了一步,神情很窘迫:“您……打算穿男人的褲子?”
這個定語聽起來有些刺耳。
海蒂把羽毛筆放了下來,直接告訴她自己需要什麼樣的衣服。
她在二十出頭的年紀來到了美國,並且在那裡長期定居直到老去。
而伴隨著她成長和蒼老,另一個女人的名字也在整個歐洲和美國綻放出不朽的光彩——
加布裡埃·香奈兒。
她改變了整個世界對女性服裝的定義。
在香奈兒的店鋪開設於康明街區之前,女人們幾百年如一日的打扮妍麗而華美。
她們需要一頂綴飾繁複的禮帽,需要顏色明快的不同裙子,又因為它們的存在而步履遲緩。
可香奈兒選擇賦予她們如同男人一般的自由。
看似沉悶與嚴肅的黑色在她的手稿中變得經典而飽滿,女性們也終於擁有了自己的褲裝——足夠輕便,足夠靈活,也足夠得體。
這個設計對於現代人而言理所應當,在那個舊時代裡卻如同引發了一陣颶風。
哪怕有再多的人攻擊與詆譭,越來越多的女性也穿著長褲甚至短褲走上了街頭,成為更自由和獨立的存在。
而她所踐行的,也與她從前的話語一致:“衣服的優雅就是行動的自由。”
這位充滿傳奇色彩的女性,也與海蒂頗為相似。
比起她所創造出的偉大設計,人們更樂意議論她作為情婦的往事,她與間諜這個身份的醜惡關係,以及所有能證明她黑暗而不堪的話題。
海蒂忽然有些懷念她的香奈兒五號。
“騎裝——給您也定製一份?!”德喬的驚愕表情不亞於看見她從教皇手中取走王冠:“我——我這就去辦。”
這個要求頗為荒唐,可她已經是至高無上的存在了,即便裁縫會搖著頭嘟噥幾句,一整套衣服也在第二天被送了上來。
列奧納多剛好帶著無線電裝置的報告進來找她,一眼就望見了她嶄新的樣子。
乾淨利落,而且有種中性的帥氣。
修身的長褲把她的腿部曲線襯的非常明顯,小馬甲和外套也不輸任何紳士的衣裝。
簡潔,大氣,而且非常合身。
他意識到了她想做什麼,發出由衷的感嘆:“你就缺一件這樣的衣服。”
“還缺一匹好馬。”海蒂調整著袖釦,挑眉笑了起來:“我希望後世的歷史 學家在評價我的時候,會說‘是她讓女人們擺脫了側坐這種愚蠢的行為。’”
“你會的。”列奧納多站遠了一些,打量著她修長而勻稱的身材:“也許我應該現在為你畫一幅像。”
“樂意之至。”
4月15日的那一天,人們驚訝的發現,這一次外出遊獵的貴族裡,竟然還有他們的女王——而且她還穿著男人的衣服!
她烏黑的長髮披散在肩側,全身都穿著修身又輕便的騎裝,而且公開如男人一般岔開腿騎馬!
就連好些貴族都變了臉色,不自覺地打量著她的衣服,露出茫然的神情。
可有很多時候,羞恥感是自己帶給自己的。
她坦蕩而從容的坐在馬上,無論發號施令還是行走賓士都穩健如初,神情完全沒有半分的羞赧。
人們見到她英姿爽朗的樣子,反而心中多出幾分敬意來。
——這種事情只有女王會做到。
賽特獵犬與愛爾蘭獵狼犬一起追隨著尋獵人隱入山林之中,而一眾貴族則在森林的邊緣等待著訊息。
打頭陣的老獵人很快折返回來,肩上還立著來自挪威的獵鷹。
“有好幾頭鹿——還有野豬!”
女王抬手吹了一聲嘹亮的唿哨,一眾人便縱馬躍入深林之中,上十隻鷹隼隨之盤旋高唳,與獵犬們共同驅趕包圍著獵物。
列奧納多握著韁繩立在她的身邊,一偏頭示意她往右側看:“那邊有鹿。”
海蒂握緊連弩調轉馬頭,喝道:“hya——”
兩匹駿馬一躍而出,翻越灌木叢去接近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