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菊得了示意,接著敘述:“廚房送的湯是蓮子百合湯,大少奶奶吃了小半碗,剩下的要給我吃。原本我不該接的,但是……”彩菊在劉家待了一段時間,從來都是同吃同住,一時習慣了。
“我接湯的時候手滑,把碗給打翻了,弄髒了大少奶奶的裙子。我就忙去打水,先簡單擦一擦,省得明日不好洗。”
“你親自去的?”
“是,外面四個人一直守著門,比我累的多,我想著還是自己跑一趟。”彩菊說著擦了把眼淚:“誰知道,我回來時還沒到院門口,一下子就聽見喊叫,說、說大少奶奶吊死了。”
陶家母子
也就是說,第一個發現新娘死亡的不是彩菊。
“誰第一個發現出事的?”姜捕頭兒催問。
奇怪的是,四個丫鬟相互看看,都搖頭。
“不是你們?”姜捕頭兒皺眉:“那是誰?難道你們不知道?”
叫水荷的丫鬟遲疑的張口:“當時我們聽到一聲喊叫,從屋子裡傳來的,然後房門一下子開啟。我們幾個擔心大少奶奶出事,趕緊往裡跑,結果就看見大少奶奶已經……我、我當時沒想那麼多,後來再回想,卻不知道當時是誰在屋子裡喊叫,那不是大少奶奶的聲音,而我們四個守在外面,差不多是同時進屋子的。彩菊她是後來跑回來的。”
姜捕頭兒頓覺頭大:“你們就看到什麼人?”
“我們當時嚇壞了,慌忙朝外跑,想去找人。正好遇到尋聲跑回來的彩菊,一商量,其他人守著院門,彩菊去找老爺和大少爺。”水荷跟其他幾人對個眼色,彼此交流了一下,說道:“我們並沒有看到什麼外人,也可能是沒留心。我們本來是打算悄悄找老爺的,但是也不知是誰大喊,驚動了好多賓客下人,不少人跑過來,還是大少爺過來才安靜。”
“叫喊的是男是女?喊了什麼?”
“捕爺您問的是哪一次喊叫?”水荷不確定的問。
姜捕頭兒眉心一跳:“哪一次?到底有幾次?你都說說。”
“第一次就是一聲短促的尖叫,是個女人,聽不出來是誰,太突然了,然後我們就衝進屋子,發現大少奶奶出事。第二次是個男人,就在東院外面,喊著說‘東院出事了’,把好些下人都喊了過來。第三次聽得不清楚,像是前院兒宴席的地方傳來的,也是個男人的聲音,後來聽說,有人喊叫著說‘新娘子吊死了’。”
姜捕頭兒不是笨蛋,這三次喊聲都十分可疑。
第一個女人,很可能就是兇手,利用喊叫製造機會,逃出了東院。第二個男人不好確定,但若是故意喊叫,一定是製造混亂,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製造混亂,掩護真兇逃走?
姜捕頭兒就納悶了,劉蘭芝得罪了什麼人?竟惹來殺身之禍。
“楊二少爺呢?”姜捕頭兒奇怪了,發現這麼長時間都沒看見楊如柏。
楊家父子對視一眼,無奈又擔憂:“如柏他、他失蹤了!”
“失蹤?”這個敏感的時候,姜捕頭兒不得不產生某種懷疑。
楊如松看出來了,連忙為二弟解釋:“姜捕頭兒,我二弟跟這件事肯定沒關係,不,或者說……可能有點關係。”嘆了口氣,他終於說出其中緣由:“很多人疑惑,為何在宴席上沒見到二弟露面,實際上,二弟是我處理一件事。姜捕頭兒應該知道陶鵬吧?”
陶鵬?姜捕頭兒當然知道!
陶家本來在石竹鎮經營雜貨鋪,家境殷實,陶鵬上有三個姐姐,他是獨子。陶家父母盼子多年,對其十分寵溺,養成了陶鵬懶惰的性子。僅此不算,陶鵬嗜賭,花光了家中積蓄,揹著爹孃把雜貨鋪抵押,還賣掉了三姐。若非前頭兩個姐姐出嫁早,也逃不脫。陶父是被氣死了,陶母卻依舊溺愛他,為此連親女兒被賣都不追究,還經常上兩個出嫁女家中借錢借糧,弄得兩個女兒苦不堪言。
為了躲避孃家,兩個女婿不得不搬家。
縱然陶母行為令人厭惡,然而孝道之下,做女兒的又不能阻攔親孃上門。若親孃在女兒門口哭訴,更惹外人閒言碎語,時間長了誰也承受不起。
若僅僅如此,那也只是陶家的家事。
楊如松之所以提及,乃是陶家曾給陶鵬訂過娃娃親,女方正是劉家的劉雲芝。
劉屠戶只一個女兒,十分疼愛,自然不願女兒嫁給這樣一個人。依著陶鵬嗜賭如命的性子,只怕人嫁進去沒幾天就被賣了。
好在陶家缺錢,或者說,是陶鵬時刻都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