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立林的確聰敏,金成繞了一圈兒沒講明,但他聽懂了。
“和縣那邊有幾頃地,現成的宅子,商鋪亦有幾間,你就去和縣吧。”
金立林的神色始終未變,乖順的點頭:“既是爹的吩咐,兒子自然照辦。”
金成不再看他,只道:“你母親的情況不好,恐怕就在這幾日,老四還要下葬,等事情都完了,你們便啟程。”
這裡的“母親”並非指生母,而是嫡母,金太太。
“是。”金立林毫無異議。
直至回到住處,揮退所有下人,他的臉色才沉冷下來。
“呵,爹你對我真好。”嘴角的笑,道不盡的嘲諷。
原本按照金家的慣例,確定家主後,其他兄弟依舊可以管一部分事務。銀樓是金家基業,不止是嫡支,哪怕旁支們有才能的都能得個差事,從沒有說不準誰參與的。
不過這一點,他早有預料。
在幾個兄弟裡,他的出生最低,因為他生母是個舞姬,是別人轉送給金成的。通常這樣的舞姬要麼豢養在宅邸,替主人招待賓客,要麼作為禮物,週轉於各大宅子,就是個玩意兒。也不知該說他生母運氣差,還是運氣好,居然懷孕了,並偷偷瞞著,一直到瞞不住,才有他的出生。
想當然,金成若早知道,必然不會留下他。
金成的確看重子嗣,但一個舞姬,尤其是被其他男人碰過的舞姬,怎麼能作為金家子嗣的生母呢?
那個女子在生產時大出血,死了。
金立林沒去查探她的死是意外還是人為,沒有意義。
他小時候試圖討好金成,他很聰敏,學東西很快,不止其他兄弟比不上,便是最受金成看重的大哥也比不上,但那段日子,他過得最苦。直至後來他吃的苦頭多了,明白聰敏是他的罪,而且他就算再聰敏,金成也依舊嫌惡他。所以,他隱藏自己,將性子變得和順,不爭不搶,沒什麼存在感的長大。
如今被分出去,未嘗不是好事。
太過貪心,指不定連命都沒了。
要去和縣的訊息,他沒刻意隱瞞,甚至有人暗中佈置,很快訊息就擴散開了。對此,同情的有、嘲笑的有、見風使舵的也有。且不說旁人,老三對他的態度越發和氣,畢竟雙方已不是競爭關係了。
老三金立安很清楚,老二遭了金成厭棄,然而到底是嫡子,金太太已死,誰能保證老二沒機會?再者,老大已經瘋了,誰能說自己不是他的眼中釘?
他必須要佔據主動權。
他寫了張字條,喚人進來:“將這個送給二爺,別讓人看見了。”
下人領命。
不多時,字條就出現在金立杭手中。
這是第二回 收到字條,字條上的內容令金立杭大喜過望:“哈哈,好!金立業,我看你這回死不死!”
如今的金立杭與幾天前截然不同,精神尤其憔悴。一來金太太雖未發喪,可實際上死了,對此他又驚又怕又傷心。二來金立業的報復太瘋狂,老四都能害死,還有什麼做不出來?金立杭整日戰戰兢兢,吃喝都得仔細檢查,還不敢胡亂走動,簡直生不如死。
現在好了,輪到他出手了!
次日朝陽初升,府城大街上就熱鬧了起來,有一幫村民聚合在一起,跟人打聽金家在哪兒。好事之人一面指路,一面詢問事由。
村民裡一個漢子說道:“我們是找人的。我堂妹在金家做事,還是金家大少爺身邊的丫鬟,每年銀錢拿的不少,可四月裡就沒了訊息,家裡實在擔心。你們不知道,我這妹子孝順著呢,當初就是為了給家裡多點兒活路,這才進了金家做下人,但每個月都要託人捎信帶東西,可這都兩三月沒見音信了。”
“喲,金家大少爺身邊的啊。”最近金家可是熱門話題,尤其是昨日街頭的一幕。
有人就問了:“你家妹子多大了?什麼摸樣兒?”
“十四,我妹子長得水靈,好看著呢。”
“差不多啊,昨天街上不就死了一個。”
圍觀者越來越多,當到底金家大門時,人都圍了幾層。
金家管家聞聲出來,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結果卻是來找人的。
“你家女兒叫什麼名字?哪裡人?死契還是活契?”管家問道。
“活契!是活契!”老夫妻趕忙回答:“我們是城外大陶村的,我女兒的名字還是金家大少爺給起的,叫芳桃,我聽其他人都喊她什麼‘芳姑娘’的……”
管家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