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他想到了一牆之隔的兄長。
“哥!大哥啊!嫂子!”李大興站在床邊朝隔壁喊:“大哥,給我請大夫來,我出錢!”
喊完就撐不住,乾脆回到床上去躺著。
他想著,雖說分家時鬧得不愉快,但到底是親兄弟,他又自己出錢,他哥不會見死不救的。再者說了,他哥也怕他鬧上門。於是,他心安理得的睡下。
這一睡,竟是昏昏沉沉,意識模糊。
殊不知其兄長家一早就出了門,倒是有鄰居聽見響動,但李大興很惹人厭,誰都不願去管他的事。
這麼一來,一整天也沒人來,李大興睡下去就一直沒醒。
直到第二天上午,李家大嫂出去買菜,遇上老鄰居,對方順口提了一句。李家大嫂覺得心裡不踏實,回頭跟李大哥說了,衝隔壁喊了幾聲沒回應,大門又是朝裡拴著的,於是翻牆過去,這才發現李大興已經死了。
大概李大興太過難受,人滾落在床下,嘴唇確實有烏黑色,又有桌邊掉落的半個糯米卷,給人一種中毒身亡的感覺。
穆清彥從頭看到尾,可以確定糯米卷子是無毒的。
單看李大興發作時的樣子,跟砒霜中毒有些許相似,但若是砒霜,過程絕對不是那麼長。穆清彥回憶著李大興的各樣症狀,覺得眼熟,尤其是其昏睡中,身體還不受控制的抽搐,大量口水漫延,滿面燒紅……
狂犬病?!
“瘋狗病?”聞寂雪聽了他的複述,立刻想到了。
“是,看著症狀應該沒錯。這種病一般都潛伏期,或長或短,李大興定然被狗咬過。我看左鄰右舍都沒有養狗,倒是那個李四爺……”穆清彥皺眉:“縣衙定說李大興是吃了糯米卷被毒死的,著實可笑!但凡仵作驗查,便知糯米卷無毒。偏縣衙這般認定,還抓了人,積極尋找人證物證,這裡頭若沒有內情,誰信!”
聞寂雪點頭:“所以我說,那個李四爺有點意思。”
若提到狗,城南的人第一個想到的都是李四爺的狗!
李大興得了瘋狗病,無疑是被狗咬過。外間又有傳言,說李大興幫李四爺找到丟失的狗,因此得了李四爺的青眼。李四爺的狗,他們都親眼見識過,又高又大又兇狠,李大興想要把狗攔住,指不定就吃了虧,如此在李四爺那兒功勞自然越大。
“若真被狗咬過,這事兒瞞不住。且不說別人,李大興就會作為功勳大肆宣揚。”
若要打探訊息,茶樓是極好的去處。
穆清彥也沒迂迴,點了茶水,直接問茶樓夥計:“常在這城南大街閒逛的李大興,你可知道他?”
“他呀,知道。便是早先不知道,現在也該知道了,被毒死了嘛。”夥計利落的接話,對李大興很不以為意。
“我聽說他跟李四爺有些瓜葛?你可知內情?”穆清彥推過一塊碎銀。
夥計習以為常的收了,張口道:“客人若要問這個,我知道。我們城南的李四爺,平生最愛的就是狗,尤其是通體無雜毛的大黑狗。
兩個月前,有人孝敬給李四爺一隻狗,瞧著十分精神,很是兇狠,李四爺非常滿意。誰知那狗不好馴服,餵狗的人一個不留神,被他咬斷繩子跑了。這個李大興,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撞上了這隻狗。這狗特徵很明顯,脖子上還有一個繩圈兒呢,他猜到是李四爺養的,便想抓住這隻狗送回去,李四爺一高興,肯定不會虧待了他。
他也是託大,那種黑狗是好招惹的?結果被咬了一口,就咬在大腿上,血流了一褲管兒,一瘸一拐還硬撐著先把狗給李四爺送去。李四爺仁義呀,連忙請了大夫給他治傷,還留他住在宅子裡,等人養好了傷才走。
就這麼著,李大興算是有了出頭之日。以前他就是個無賴,沒什麼仰仗,只能在他們家左鄰右舍那邊耍耍狠。如今有了李四爺的情面兒,他再在城南大街晃悠,但凡不過分,大家夥兒睜隻眼閉隻眼就算了。”
穆清彥回憶起今日見過的那幾只狗,又問:“李四爺有幾隻狗?”
“來來去去沒個定數,不過,如今是有五隻。”
“狗那麼兇,被咬的人多嗎?”
“平時都有專人養狗,據說沒少被咬,尤其是新來的狗。李四爺不愛溫馴的看家狗,他養那些狗是為打獵,為保持兇狠,都是喂生食的。好長時間沒聽說狗咬人了,前頭四隻養得時日長,早養熟了,倒是新來的這隻還不大馴服。”
“就是咬了李大興的那隻狗?”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