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我表哥去幹什麼了。”陳十六小聲的嘀咕。
昨晚陳十六跑去找溫明玉,儘管混了很久才回來,可是面色並不暢快。但他自己也清楚,很多事溫明玉不能說,他也不該問,所以哪怕再撓心撓肺,在得到一個眼神之後,也只能偃旗息鼓。
穆清彥順口問道:“你表哥怎麼會進神捕司?”
神捕司那種地方,忌諱牽扯太多,哪怕沒有明文規定,但實際上,基本沒有官宦出身,更別提陳家這等大家族子弟。進神捕司的,多是自幼訓練的孤兒,亦或是平民、江湖人士。這些人沒有牽絆,辦事更利落,也更方便皇帝掌控。
“哦,這跟表哥的身世有關。表哥母親是我祖母的孃家侄女,他父親是寒門科舉出身,甲科頭名狀元,先入翰林,後外放做官。他父親為官清正,得罪了不少官場中人,就有人借江湖人對溫家下殺手,表哥僥倖逃過一劫。本來我爹孃想將他接到家裡,他卻機緣巧合拜了上一任天權部少主為師,直接進了神捕司。”
聞寂雪明白穆清彥的疑問,解釋道:“類似溫明玉這等特例也有一些,他跟陳家雖有親戚關係,但是已經隔的太遠,又不曾在陳家長大。”
的確,溫明玉稱呼陳老夫人“姑奶奶”,所謂出嫁從夫,溫家跟陳家隔著一個外家,走動是人情,不走動也沒人挑理。古時交通不便,這樣的遠親幾年不見都正常,哪怕為著聯絡感情或利益而走動,也是禮到人不到的多。
對陳家而言,如溫明玉這樣的親戚,很多,也就陳老夫人輩分高才顯得他不一樣。至於陳十六,他對溫明玉親近,純粹是憧憬神捕司,間接跟溫明玉培養出的感情。
神捕司的內部規則制度非常嚴密,但歷來試圖往內插釘子的事兒並不罕見,就好似明知不可窺探帝蹤,依舊有很多人受不住誘惑往宮裡埋釘子。
詢問僕從很順利,這些人早被李家和縣衙問過幾遍。
“說一說李公子幾個頭一回夜晚出行的事。”
李子英一行在一個小縣城逗留兩年之久,平日裡或在縣城吃酒尋歡,或曲林中狩獵,這都很尋常,尋常到蹊蹺。若論這等玩樂,哪裡有在京城來的享受,何必特意跑到萬霞縣?再者,每月都會騎馬外出,選擇夜間避人耳目,又不知去向和目的,恐怕這就是李子英等人不捨離開萬霞縣的根由。
龐忠等人去官道勘察,也是為查這個。
閒著也是閒著,穆清彥也有幾分興趣,憑他的異能,指不定真能窺探出幾分真相。
回答問題的是管家,名叫賴興,也是李家派過來的。
賴興不是第一次回答,垂首肅目十分配合的回道:“三少爺是前年入秋時來的,一開始多在府城縣城吃酒尋樂,三少爺朋友多,日日都很熱鬧。在十月初,也就是初九那天夜裡,馬棚傳來嘶鳴,聽著有不少人從後門出去。白日裡三少爺派人說過,要出門幾日。我也不敢去打探,三少爺規矩嚴,手上時常拿著馬鞭,便是丫頭犯了錯也不輕饒。三少爺這一去,直到十月二十五的夜裡才回來。”
李子英雖是嫡子,卻非長子,他上面有兩個庶出兄長。由此可見,在麗貴妃得寵前,李家內宅也是一攤子渾水。
穆清彥又問:“那次李公子帶了多少人?”
“三少爺身邊的兩個護衛兩個隨從都去了,其他三位公子也各帶了兩人,又有十名護院,帶了個廚子、兩個雜役。”
穆清彥再問:“回來的時候,可有多什麼人?又是否少了人?”
賴興面部微微變化,最邊擠出一點笑,試圖掩飾心慌:“這……好像沒有多,也沒有少吧。時隔太久,實在記不大清楚了。再者說,三少爺的事,我們做下人的,實在不敢多管。”
大概此前從沒有人問過這個問題,賴興猝不及防漏了破綻。
這人這般表現,可見的確是知曉點什麼。
陳十六嗤的一聲冷笑:“賴管家,你還沒搞清楚狀況吧?為你家三少爺失蹤,皇帝連欽差都派過來了。且不提別的,若是三少爺找不到,別說你一個下人,就連李家也別想落個好。”
賴興面色一白。
他在李家多年,如何不知李家的情況,很清楚這話不是危言聳聽。
“陳公子,都是我糊塗!我說,我老實交代,您別跟我一般見識。”賴興一面請罪,一面啪的給自己一巴掌,又賠著笑,苦著臉,說道:“實在不是有意隱瞞,這事兒沒人問過,又隔了時間久了,記不大清楚,不敢含糊回答。”
陳十六擺擺手:“現在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