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文穆武兩個初時很不習慣,不知拿什麼態度對待高家兄弟。
好在他們沒糾結多久,穆武得了空閒就往隔壁客棧跑,多餘的時間都去學藝。穆文比穆武更快適應,見高家兄弟攬活兒幹,也沒搶,抽出更多時間練算盤。穆文的進度很快,在鋪子裡這麼久,他的心算得到了磨練。
這邊穆清彥穿過前面的客棧,一進後院兒,只見敞開的正廳門前擺了一地花燈。
花燈的樣式各異,大半都還是竹子做得框架,桌上裁好了各種大小顏色的紙,聞寂雪正研磨提筆,在上頭寫字。
聞寂雪察覺動靜,抬頭看他一眼,繼續手中動作。
穆清彥小心的越過滿地花燈,繞到他身邊細看,原來寫的是祭詞。
略一想,想起穆婉之前提過一句,今天是七月十四,儘管七月十五是中元節,但鳳臨縣當地習慣在前一日過節。中元節家家戶戶要祭祖,廟裡拜神,河中放燈,這是大節日。清明、中元、寒衣節,是傳統的三大鬼節,每次節日當地大商戶們會聯合舉辦活動,官府也會相助。
不必問也知道,這些花燈、祭詞,都是聞寂雪準備祭祖的。
即便不是聞寂雪,但一想到全族那麼多人盡皆被處死,骨子裡也泛起一股寒意。聞寂雪有強大的武功,卻沒有潛入皇宮刺殺皇帝,這份自制力著實驚人。
聞寂雪不是膽小怕事的那種人,也不是輕易能放棄家仇的人,他只是另有打算罷了。
祭詞寫完,聞寂雪將筆墨收起,把摺好痕跡的紙張黏在花燈骨架上。
穆清彥見了,在旁邊給他打下手。
聞寂雪手指修長,動作靈巧,三兩下就做好一個花燈。這些花燈有方型、菱型、圓型、蓮花型,聞寂雪做得十分嫻熟,又規整,又美觀。
穆清彥卻不期然想到身上的豆綠宮絛,他覺得八成就是聞寂雪的手藝。
“笑什麼?”聞寂雪抬手朝書房的方向指了指:“那邊有個竹籃子,裡頭都是蠟燭,拿過來。”
穆清彥過去將籃子提過來,裡面的蠟燭很細,只半寸來長,專門用在河燈裡的。河燈都是上不封頂,底座是平的,方面點燃後放入水中。
一面將蠟燭插入花燈內,一面說:“我大姐說打這條宮絛的姑娘,心靈手巧。”
聞寂雪嗤笑:“你沒告訴她是個男人送的?”
“說了。我大姐一臉遺憾。”
“那你呢?”聞寂雪反問。
穆清彥淺笑:“我倒是慶幸,有個巧手之人在身邊,還能再得幾條配衣裳的宮絛。”
聞寂雪眼中暈出笑,將花燈都收在屋簷下,問他:“怎麼今天過來,不用在家祭祖?”
“來時去上過墳了。”農戶人家規矩沒那麼多,況且家裡又沒什麼祠堂,過節祭祀先祖都是去墳上。
夜色降臨,渡口十分熱鬧。
鳳臨縣多水,但放河燈,一般都會選擇活水,當地人要麼在大雁湖放燈,要麼直接來渡口。穆清彥他們近水樓臺,早早兒將花燈拿到水邊,一個個點亮,聞寂雪親自挨個兒放到水裡。
穆清彥不知不覺數著數兒,三十八盞!
垂掛的柳條遮蔽了月光,看不清聞寂雪臉上的神色,但在今日,他格外的少言。
“二哥!二哥有人找你!”穆文站在鋪子前面喊道。
穆清彥見聞寂雪沒有離開的意思,就沒打攪他,獨自回到鋪子裡。
鋪子裡坐著一些人,都是來放河燈的,順帶在這兒歇腳喝茶。
穆文迎上來,低聲說道:“二哥,是那個老婆婆找你。我聽她絮絮叨叨的,好像不大對勁,嘴裡啊老唸叨著什麼‘兒子託夢’。”
穆清彥也覺得挺意外,但也沒多想。
那老婆婆穿著布衣,頭髮花白,梳理的很整齊,面帶苦色,身形偏瘦,手裡抓著個青色布包,見了穆清彥十分激動:“你就是穆神斷?我聽人說你能審陰司,段鬼神,我兒子託夢給我,說他死的冤枉,你一定要幫我兒子伸冤啊。我、我有銀子!”
說著開啟布包,裡面是一串麻繩串的銅錢,沉甸甸的,另有一對銀鐲子,看上面花紋的磨損程度,必然是戴了很多年的東西。
“這兩隻鐲子雖舊了些,但有四五兩重,這一串是六百錢。我知道少了點兒,多給我點兒時間,我還能籌些來。”老婆婆說的又快又急,唯恐他拒絕。
因著這一出,鋪子周圍不少人好奇的張望。
“六婆?你怎麼到這兒來了?快回家,你孫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