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事出雖突然,但或許是怕打草驚蛇,在我父親未抵達京城之前,朝廷沒有對雪家族人動手。我那天正好跟文飛出門,尚未回家,老師突然來找到我,他沒跟我說什麼,只是把文飛叫走。我在老師家裡吃飯,不知怎麼就昏睡了過去,醒來時已經在馬車上,離開了京城。
老師一家不敢妄動,但將我以文飛的名義送走,說是去求學。當時雪家的事情爆出來,旁人以為他見風使舵,不想跟雪家沾上干係。原本一切順利的話,待時局平穩,老師會來跟我團聚,但是……
老師一家還是沒能躲過,而我,哪怕盯著文飛的身份也不能安穩。我只能逃跑,後來落到影樓的手裡,被培養成殺手。”
聞寂雪輕笑:“那時我很配合,心裡盡是仇恨,想著學好了武功就去殺了皇帝,殺了所有參與的官員。後來,我慢慢長大,想得多了,開始覺得那是一場針對雪家的陰謀,陰謀從朝廷和北蠻的戰爭時就開始了。”
“你都查到了什麼?”穆清彥有些疑惑,不知他查了多久,又為何查不出來?
“我家是以武起家,自小都要練武,根基很好。在影樓待了五年,我開始出任務,不過在初期,影樓掌控的很嚴,外出任務有嚴格的時間要求。直到我二十的時候,等級提升,才有了一定的自由時間。
算起來,我查了五年,因此惹來神捕司的注意。我得知雪家軍內出了叛徒,朝中有人幕後設計,這都是早就預料到的。但是……我追查出那幾個人身份時,他們都死了。死的時間不同,方式不同,似乎也沒什麼問題,可最大的問題就是他們全都死了。我覺得不正常,會那麼巧合嗎?我不信巧合!”
策劃者
功高震主。
只要是有點腦子的人,知曉雪家的事情都會想到這四個字,聞寂雪不會想不到。只是,在聞寂雪的講述中,雖然仇恨皇帝,但這份仇恨好似也沒那麼深,甚至提及那位幕後主使者,也不覺得是皇帝。
彷彿看出了他的疑惑,聞寂雪諷笑:“你也覺得雪家功高震主?沒錯,所謂‘蜚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天下已定,社稷安穩,皇帝的確琢磨著處理跟隨太祖起事的功臣,但是,皇帝的手段比較溫和,加之他正值盛年,政務清明,各處稱頌,處理老功臣只是身為帝王居安思危,也是防止將來新皇受制。
你再看,如今十五年過去,這位皇帝還在位。若是雪家是事情發生在現在,那我必然相信是皇帝一手推動,因為他老了,身體弱了,對於老功臣們存在會備感威脅,恨不能除之後快。但在十五年前,他很自信,也樂得彰顯皇帝的仁慈大度,雪家的事情他只會順水推舟,卻不是策劃的那個人。
我要找的是策劃者!”
經過聞寂雪一番分析,穆清彥瞭然,也明白他的意思。
的確,聞寂雪恨皇帝涼薄,但更恨那個藏於暗中的陰謀者。他想知道究竟是誰,找出那個人,以彼之道還彼之身!
“有懷疑物件嗎?”
聞寂雪點頭:“只是他們的身份,正面很難接觸。”
武功也不是全能的,他的確可以潛行竊聽,但十五年前的事,對於那些人來說早已塵埃落定,誰會沒事兒提起?若去打探,哪怕旁敲側擊也很容易惹人猜疑。他不想打草驚蛇,所以只圈定了幾個懷疑目標,安插了幾個棋子。
穆清彥也明白,雪家的事或許就是利益權勢之爭,但查起來阻力多,萬一暴露,不止是聞寂雪,包括他和穆家都會有大麻煩。
只能徐徐圖之。
轉而他問起另一件事:“你是如何脫離影樓的?”
那種蒐集男女童訓練培養的組織,絕不可能輕易放棄賺錢的棋子。
“沒有人可以脫離影樓,除非死亡,亦或者,影樓不復存在。”聞寂雪冷笑,眼中也是一片殺意噬骨:“我殺了樓主,四方堂主,以及所有反對的聲音。當然,這其中神捕司出力不小。”
不問也知道,聞寂雪為脫離影樓,定然殺了很多人。亦或者說,當年他進入影樓,就是被培養成殺人機器。一個渾身裹滿血腥氣的男人,穆清彥不敢說自己是怎樣的好人,但有一定的規則和底線,在以前他是沒法想象會和這樣的人走在一起,但真的在一起,總是會從對方的角度考慮問題。
殺人不對,但某些境況下,除了殺,沒有生路。
沉默了許久,穆清彥突然問了一句:“你跟我在一起,真的考慮清楚了?”
聞寂雪望過來:“我並非一時興起。”
“但是,你若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