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是望夫崖了。”船主喊了一聲。
果然!
穆清彥定睛看向兩岸,一邊是石頭砂礫堆成的河灘,另一邊就是陡峭的山崖,這個河段大概有一里,超出了他異能使用的範圍,所以想還原傻姑如何受傷的情景,是不可能了。
不過,倒不算毫無收穫,起碼有一條線索可追查。
四海是一家水上貨運局,常有四海的貨船在柳林渡口停靠,因此他很清楚。
“再往前走,穿過這一片山崖。”穆清彥說道。
船主常在渡口做生意,自然認得穆清彥,又見這一行人不像趕路,也不像賞景,倒似在觀察什麼。船主見其他人都不反對,就依照穆清彥的吩咐。
穆清彥揉了揉太陽穴,剛才勉強去回溯,些微有點疲憊。
聞寂雪一直站在他身側,沒有出聲驚擾,只護持著,防止他不慎落水。
渡船繼續向前,經過望夫崖,穿過這一片山崖,前方的河岸又恢復了綠意。
“就在這兒停。”穆清彥選了個岸邊樹木最濃郁的河段。
這一回再次回溯,場景十分清晰。
大概是嚴寒冬日,運河上的船隻不多,在特定的時段,僅有一艘四海貨運船從這段水面經過。船上裝載的什麼貨物他並不關心,他主要看人。畢竟傻姑不會無緣無故衝著一艘貨船喊“奇哥哥”,要麼是這個奇哥哥是河運貨船管事之類的人物,要麼便是租用貨船的商人,甚至可能是順路搭乘的客人。
當時正值臘月,尤其船隻行駛在運河上,迎面寒風刺骨,除非必要,人都會躲在溫暖的艙室內。
傻姑真的看到了“奇哥哥”麼?
穆清彥仔細觀察那艘貨船,甲板上有兩個船工在調整船帆角度,除此外,並未看到其他人影。考慮到事發地在望夫崖,興許那人處理完傻姑後就一直待在船艙內,然而他卻沒辦法探查。
若是在現實時間內探查,他的精神力可以穿透房屋的阻礙,但在回溯中不行。當然,如果船艙內有盆栽等植物,建立一種連線,他還是可以窺探,正如當初查鬼母時一樣。但是,這是艘貨船,本身不是為渡旅客的,船工們也沒那個閒情逸致養花弄草,以至於他無法再進一步。
整艘貨船內一個小綠點兒也沒有,穆清彥只能放棄。
“下個渡口是哪裡?”穆清彥問。
“有小渡口,有大渡口,穆掌櫃……”
不等船主問完,穆清彥便道:“能停靠四海貨船的渡口。”
“他們家的貨船不小,小渡口停不了,過了我們柳林渡口,再往前只能是萍水縣。我這渡船慢,要到萍水縣得一兩個時辰,到時候天都黑了。”
這會兒是下午,按照船主估算的時間,到達萍水縣沒問題,可天黑前不可能再返回。大晚上走船也不安全。
“放心,耽誤你的時間,我們會補償。去萍水縣。”穆清彥看了其他幾人,然後對船主說道。
“行,反正都是掙錢。”只要給錢,船主自然無所謂,再者說,這幾個人都不是生人,也不必擔心安全問題。
穆清彥從船頭離開,坐到艙內的長板上,閉上眼,略作調息。
陳十六等人都不是第一回 跟他查案,儘管對他如何操作不太明白,卻知道什麼時候不去打擾他。再者彼此都有默契,查案的過程中,一切步調方向都聽穆清彥安排。
“穆兄,我們去萍水縣?那個、你剛才提什麼四海貨運的貨船,又有什麼關係啊?”陳十六是真心想學習,奈何完全摸不到他查案的脈絡。
“我之前打聽到,在傻姑出事那天,有一艘四海貨運的貨船經過柳林渡口,我覺得興許船上的人看到過傻姑。反正也沒有別的線索,去碰碰運氣。”穆清彥給這條線索編造了出處。
“哦,也對啊。”這話聽著沒問題,陳十六信了。
聞寂雪卻是笑了笑,遞給他一個竹筒:“鹽茶。”
穆清彥的確有些渴了,開啟蓋子喝了一口,略有鹹味兒。
所謂鹽茶,就是綠茶里加了點鹽,具有生津止渴、清熱解煩的功效,炎炎夏日裡飲用,防暑降溫。不過,一般人解暑不喝這個,倒是在渡口乾活兒的苦力們會在茶鋪子喝這個,一來便宜,二來大量出汗後身體缺鹽,補點鹽分才有勁兒。
喝了兩口就放下了,有點兒喝不慣。
陳十六在旁邊悄悄看著,覺得有點兒納悶:這位聞老闆對穆兄太好了點兒吧?一點兒茶水不值得什麼,但這份兒細心……總有點兒彆扭。